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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蒙古大舉進犯,淮安王便決意親臨蜀中,自將待邊。”
他說到這裡,不禁語塞,心道:“淮安此番西來,已有謀篡之心,他手握淮東重兵,但淮西兵馬仍在太子手裡,若能乘此機會,將蜀中、江漢兩路兵馬收入彀中,能敗韃子便好,即便不能,也可與淮東大軍東西呼應,夾擊淮西,奪取帝位。他這心思別人或許不知,但太子如何不知,臨行之前那場廷爭激烈無比,淮安縱然僥倖勝出,太子與賈似道決不會善罷甘休。淮安自知此理,故而不乘巨舟香車,不張旌旗鼓樂,攜了隨從,偷入川中,可惜他機關算盡,終究沒能躲過這一劫,也不知太子一黨從哪裡邀來這黑水高手……”想到這些陰謀算計,他不禁嘆了口氣。
梁文靖聽到“自將待邊”四字,卻是精神一振,瞧著那黃袍公子面容,心裡佩服起來。
忽聽白樸又道:“端木兄,你自來精明,想必猜到白某的計策了。”端木長歌細眼中精芒一閃,點頭道:“莫不是魚目混珠,以假亂真之計。”白樸道:“不錯。”端木長歌手拈長鬚,沉吟不語。嚴剛卻聽得如墮五里雲中,皺眉道:“你二位打什麼機鋒。”
白樸道:“並非機鋒。嚴老弟,試問你我三人的身家性命與大宋天下相比,孰輕孰重?”嚴剛道:“自是大宋天下。”白樸道:“倘若淮安死訊傳出,又當如何?”嚴剛躊躇道:“只怕太子得勢,只管投降,大宋江山不戰而亡!”白樸道:“那就是了,若是白某,與其眼瞧著社稷淪喪,寧可賭上一賭。”嚴剛訝道:“賭什麼?”白樸容色一整,驀地揚聲道:“以你我三人身家性命,賭一賭大宋江山。”眾人聞言,無不變色。
端木長歌拈鬚嘆道:“嚴老弟,人死不能復生,但為國家社稷,若有一個假淮安王穩住軍心,或能與蒙古大軍一搏。”嚴剛聽得一呆,目光投到梁文靖身上,梁文靖不料眾人舊話重提,頓時面如土色。
只聽白樸道:“如今虎符未失,此子又與淮安貌似,大可取而代之。如能成功,自可挽狂瀾於即倒,解乾坤於倒懸。但若事敗,你我三人難逃滅族之禍。未知嚴老弟敢隨白某一賭否?”這番話匪夷所思,不說梁文靖驚懼萬分,嚴剛也忍不住叫起來:“淮安王是什麼人物,這小子做做替身,代他一死倒也罷了,怎能當真冒充?”
白樸道:“那好,事已至此,嚴老弟還有什麼妙計?”嚴剛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白樸見他無話,便向梁天德一拱手道:“但不知老先生的意思。”梁天德蹙眉遠眺,沉默不語。梁文靖心頭忐忑無比,眼瞧著父親,心中求神唸佛,只盼他說個不字。
卻見梁天德神色倏忽變幻,似追憶,又似嘆息,似悲傷,又似煩惱。眾人知他此時一言,真有顛倒乾坤之力,一時間,八道目光均是凝注在他臉上,忽聽他長長嘆了口氣,苦笑道:“十八年了呢!” 白樸等人聞言一愕,梁文靖也覺奇怪:“什麼十八年了?是了,爹爹必是說辛辛苦苦養了我十八年,怎麼能交給你們這些不相干的人去折騰。”想著不勝歡喜。
端木長歌細目一斂,餘光在梁天德臉上轉了一轉,突道:“足下姓梁?十八年了?莫非……”他聲音陡揚,脫口道:“足下便是梁慕唐麼?”梁天德臉色陡變,兩眼瞪在他臉上。
蜀道難(10)
端木長歌拍手嘆道:“今日真是風雲百變,沒想到在此地遇上了‘賽由基’!”梁天德不料他一口叫出自己當年綽號,當真百感交集。只聽端木長歌道:“當年我在臨安,有幸見過先生。當初先生統領禁軍,騎射冠絕當時,端平年間,先生馳烈馬於五百步外貫穿金錢前眼,技壓道訪的蒙古射鵰客,著實震驚一時。在下親睹神威,多年來記憶猶新。”白樸與嚴剛聽得吃驚,目視梁天德,均想:“這人竟然如此了得?”梁文靖更聽得雙眼發亮,盯著父親,一顆心突突直跳,耳根燒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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