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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還在哥倫比亞醫學院就讀。實際上,雖然算住在海文大道的住宅區,離現在的紐約長老教會醫院不遠,但很多時候總是往這邊跑。
那段時光真是美好而又愜意。
再過半個小時就是約定的時間了。
我往西四街走,很快進入紐約大學的佔地範圍。紐約大學佔地很大,而且恨不得讓大家都知道這是它們的地盤,到處都是印著紫色的紐約大學標誌的旗幟。紫色的旗幟靠在格林威治村那柔和的磚牆上,實在不和諧,在這塊自由領土上,顯得霸道而且小家子氣。
我的心臟狂跳不止,彷彿要跳出喉嚨。
她到了嗎?
我沒有跑,而是儘可能地保持冷靜,不去想接下來可能發生什麼事。剛受的傷開始發熱,還有點癢,建築物的窗戶玻璃上照出我的身影。我這一身借來的裝扮實在可笑極了。
褲子還在一直往下掉。我一手把褲子往上提,努力保持步履穩健。
伊莉莎白可能已經在公園裡了。
看到公園了。再過一條街,就是公園的東南角。空氣在颯颯作響,也許是山雨欲來,也許只是我自己將想像放大。我低著頭,我的照片上電視了嗎?新聞主播是不是已經早就搶先一步,叫大夥兒注意在逃的嫌疑犯?不太可能。但是我的眼睛仍然直盯著地面。
我加快了腳步。對我來說,夏天的華盛頓廣場公園顯得太過於熱情奔放,過於追求表現內心。人為雕琢的痕跡太重了。我個人比較喜歡水泥棋桌附近人潮擁擠的一帶。有時候,我會到那裡下西洋棋。我的棋技不差,不過來這裡下棋的人三教九流,不分種族貧賤,不管你膚色為何,也不論你住的是大廈、租屋還是破房子,在年代久遠的黑白小人面前一律平等。我在這裡遇到過的下棋最厲害的是個黑人,朱利安尼擔任市長前,他下午的大多數時間都會拿一個小拖把騷擾開車的人,以便要點零花錢。
伊莉莎白還沒有來。
我在長凳上坐下。
還有十五分鐘就到約定時間了。
我胸口緊繃的感覺,比剛剛增強了三倍。這輩子,我頭一次這麼害怕,腦海里又浮現莎娜給我看過的影片。真的是個騙局嗎?我還是覺得不大可能。但如果真是個騙局呢?如果伊莉莎白真的已經死了呢?我該如何是好?
這樣猜下去,一點用處都沒有,只是浪費精力,我告訴自己。
她一定還活著,別無其他可能。
我決定坐在椅子上等著。
&ldo;他來了。&rdo;吳對著手機說。
賴瑞&iddot;甘鐸從廂型車的黑色玻璃往外看。大衛&iddot;貝克確實到了指定的地點,他鼻青臉腫,衣服也很不得體,一副街頭混混的打扮。
甘鐸搖搖頭:&ldo;這傢伙究竟是怎麼逃脫的?&rdo;
&ldo;這個嘛,&rdo;吳用死沉的聲音說,&ldo;隨時可以問他。&rdo;
&ldo;埃裡克,這一次只許成功。&rdo;
&ldo;是的,沒錯。&rdo;
&ldo;全都就位了?&rdo;
&ldo;當然。&rdo;
甘鐸看看錶,&ldo;她隨時都會出現。&rdo;
華盛頓廣場坐落在蘇利文街和湯普森街之間,公園南側高聳的棕色磚塔已經開始褪色,是其中最醒目的建築。多數人以為這座高塔仍然屬於耶德遜紀念堂所有,其實不是。二十多年來,這座高塔都是紐約大學的學生宿舍和辦公室,不管是誰,都可以氣定神閒地登上最高那層。
從這裡俯瞰,可以看到整個公園的情況。可是此刻,她一往下看,就再也止不住,眼淚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