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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錦帷帳半垂,燭火中,柔光流動。
顧昀由侍婢帶入室中,一眼就望見了倚在繡榻上的大長公主。她似乎正看著手上的什麼東西,髮絲半綰,身上鬆鬆地披著一件雪白的狐裘,一貫的貴態,卻也真有幾分病人的樣子。
“母親。”顧昀走過去,向她一禮。
見顧昀來道,大長公主面露笑意,放下手中的東西,柔柔地道:“我兒來了。”說著,指指一旁的茵席,讓他坐下
顧昀依言坐在席上,看看她,片刻,道:“母親的病可好些了?”
大長公主看著他,微微一笑:“今日服些湯藥,好轉了許多。”自從離開顧氏,這個兒子便與自己素來不甚親厚,這句問候雖是淡淡,她心底還是浮起了些暖意。
顧昀道:“如此。”少頃,他的目光卻落在榻上。一個小小的妝盒甚為惹眼,形制奇巧,紋飾精緻。
“這是母親舊物,今日拿出來看看。”大長公主淡淡道。
顧昀頷首,沒有接話。
“可用過膳了?”大長公主問。
“未曾。”顧昀道。
大長公主一笑,喚了侍婢一聲,未幾,家人魚貫而入,將飯食擺到了顧昀面前的案上。“用膳吧。”大長公主微笑道。
顧昀來時便心知在新安侯府用膳是免不了的,看看母親,頷首一謝,坐到案前。
燭光微微舞動,室中除了些細微的進食聲和滴漏時而的落水聲,再無動靜。大長公主注視著兒子,目光脈脈。
待顧昀用膳完畢,大長公主讓家人來將食器收走。便開始隨意地向顧昀問些些近況,又問顧氏兩位老人的身體。
顧昀簡短答了。兩人說著話,毫無默契,恰如素來一般。大長公主卻似無所察覺,待滴漏至亥時,大長公主低低地打了個哈欠。
“母親為你收拾了一見屋舍,就在後苑,我兒去歇息吧。”顧昀正要告辭,卻聽大長公主道。
顧昀詫異,想也不想,拒絕道:“不必勞煩,兒已吩咐家中留門。”
“無妨。”大長公主微笑:“我先前已遣人與那邊說過,你來探病,須留一夜。”
顧昀驚異地看著母親,眉頭微微鎖起。
“昀。”大長公主深深地注視他,輕嘆口氣:“你我年節至今,見過幾次?在母親這裡留一宿也不肯麼?”
那目光中帶著幾許慈愛,幾許期盼,顧昀看著她,不語。
他心中長嘆一口氣,有些軟了。
她畢竟是自己的母親,話說到這個地步,母子間的隔閡已再無掩飾。況且,她正在病中,自己若不應,只怕真會氣出事來,罷了!
顧昀一禮:“謹遵母親之意。”
大長公主唇邊緩緩勾起笑意,雙眸明亮,傳命讓家人來,領顧昀去歇息。
說是後苑,其實離西庭並不遠。
轉過兩條花木濃郁的卵石小道,一處屋宅出現在面前。只見房門敞開,簷下燈籠蒙著紅絹,光照旖旎溫軟。領路的家人對顧昀說,大長公主甚愛此處,平日裡總來散步。
顧昀聽著他說,沒有理會。
“此處便是君侯下榻之所。”家人恭聲道。
顧昀頷首,踏入室中。
這屋宅在外面看著不甚起眼,裡面卻算寬敞。陳設也頗為周到,傢俱一應俱全,做工精緻。房樑上垂下幅幅輕紗,盈盈的燈燭光中,似帶著款款風情。最為顯眼的是一張大榻,烏木泛光,周身飾以七寶琉璃,上面的被褥厚厚,錦緞為面。
家人把顧昀帶到,便行禮告退了,出去時,輕輕闔門。
顧昀的目光在室中轉了一圈,不遠處的一隻錯金博山爐中,溫香嫋嫋,氣味拂來,只覺身心一陣鬆弛。奔勞一日,顧昀亦覺有了睏意,正思索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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