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部分(第1/5 頁)
到了晚間,他不要任何人侍候,自己睡在鳳知微房裡,睡一個時辰便翻個身,起來看看她的氣色,鳳知微的狀況是如此的令人心驚膽戰,一忽兒灼熱如火,靠近三尺都覺得熱氣逼人,一忽兒其冷如冰,房內氣溫都似跟著下降,他一忽兒給她敷著冰袋,敷了不到一會兒便得很快撤開給她加棉被攏火爐,一夜不知道折騰多少次。
有一次他倦極,模模糊糊的睡著,恍惚間便覺得鳳知微停止了呼吸,砰的一下便從床上跳下來,撲到鳳知微床前,他眼睛不便,撲得太快,撞翻了桌上的茶壺,瓷茶壺的碎片割裂了他的手指,他只是渾然不覺的去探她的呼吸,感覺到她鼻間的熱氣在他流血的手指下氤氳著,他才長長出口氣。
那晚他在寂靜中捂著流血的手指,長久的沉默著,再也沒敢睡下。
不過幾天,寧弈便出奇的瘦了下去,臉色白得看見面板下的淡青的脈絡,一雙眼睛反而像在燃燒妖火似的灼灼,看得人心驚,寧澄實在看不下去,有天晚上闖進房內,佔著那張小床堅決不肯讓,被寧弈一腳踢了出去,寧澄扒著門嚎哭,寧弈伸手就把一個青花瓷瓶砸到他頭上。
三天後顧南衣出手,將他點了穴道扔出去,自己另外拖了一張床來睡,睡了一陣子覺得不舒服,乾脆睡到床前腳踏上,他在那花梨木的腳踏上躺了,將長長的個子慢慢蜷縮成一團,恍惚間想起鳳知微也曾這樣蜷縮在他的床前腳踏上睡覺,夜半他醒來時總能看見她偏臉睡著,很沒安全感的抱緊棉被,長長的睫毛垂下去,眼下一彎很柔和的弧影。
他那時覺得她睡得很香,腳踏應該很舒服,現在才知道,原來不是那麼舒服。
不舒服他也睡著不動,等著鳳知微也像以前他夜半下望一樣,突然醒來,側下身來看他,到時候他要說什麼呢?他得好好想想。
不過等來等去,鳳知微不曾側身下望,他想好說什麼了,也沒機會發揮,他閉著眼睛,感覺那種堵堵的滋味又泛上來,秋夜裡不知道為什麼那麼涼,無聲無息透入肌骨裡去。
後來也便不等,他睡在腳踏上很習慣很方便,感覺她熱了,手一伸便搭上冰袋,感覺她冷下來了,手一伸便拖過被子點燃火盆,還不妨礙他睡覺。
有一天晚上細雨濛濛,寧弈在屋裡,顧南衣睡在屋頂上沒下來,雨聲裡葉笛聽來悠悠長長,拽得人心尖發疼,所有人都等在院子裡,聽著紙門被緩緩拉開,南海最優秀的大夫邁出門來,蒼白著臉色,跪在廊簷下對著室內磕頭。
寧弈沒有出來,室內寂無聲息,一縷縷淡白的煙氣飄搖不散,在秋日雨幕裡凝結成詭異而淒冷的畫面。
燕懷石噗通一聲,失魂落魄跪在了雨地裡。
赫連錚“嗷”的一聲狂叫,狂奔了出去,不知道哪個倒黴蛋又要捱揍。
青溟書院的學生們愣在雨中,不知道臉上那溼漉漉的是雨還是別的什麼。
整個院子籠罩在一片死寂裡,所有人都僵成了泥塑木雕,渾然不知痛癢,大夫的腦袋咚咚的磕在木質的長廊上,聲音空洞,敲擊得人心中發痛,秋日的雨綿綿的打溼簷角垂落的發黃慘白的樹葉,看起來和所有人的臉色十分相似。
屋裡沒點燈,半掩的門扇後黑沉沉看不見景物,只隱約看見寧弈瘦了許多的背影,背對著庭院秋雨一動不動。
良久的死寂後,他的聲音淡淡傳出。
“滾。”
大夫倉皇而去,每條皺紋都載著死裡逃生的慶幸,他經過華瓊時一個踉蹌,華瓊順手扶住了他,有點憐憫的看著這個名滿豐州此刻卻無比狼狽的名醫,道:“我送你出去。”
她送大夫一路到門口,正要回頭,卻見憩園的門丁罵罵咧咧的走進來,一扔帽子道:“混賬東西,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人敢上門行騙!”
華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