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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你叫三驢子,遼寧葫蘆島人,對吧?怎麼認識馬三的?”
三驢子一驚,原本想撒謊遮掩過去,沒想到對方都知道了,只好說:“誰是馬三?我不認識。”言下預設了自己的身份。
沈恕知道三驢子這種滑頭在爹媽面前都沒有一句實話,也就不和他費口舌,伸手往他破衣服裡一掏,取出一隻破爛酸臭的旅遊鞋,“不認識馬三?為什麼單單揀走這隻旅遊鞋?”
三驢子下意識地往前一撈,想搶回旅遊鞋,卻撈了個空,只好搓搓手掌,說:“我的鞋丟了一隻,拿回去配一雙。”
沈恕倒不嫌臭,在手裡把那隻旅遊鞋一掂說:“撒謊的本事還沒練好,這隻鞋比你腳上那雙大三號,你穿著也不怕晃盪。”他把鞋口朝下往外倒,除去一隻千瘡百孔的鞋墊,什麼也沒倒出來。
三驢子那雙黑白分明的小眼睛嘰裡咕嚕地轉,像是在說:“沒搞錯吧?別自作聰明瞭。”
沈恕笑了笑,手伸到鞋底,用力一扯,把鞋底撕下一層來,從中空的鞋底裡取出一沓錢,看上去都是百元大鈔,應該有一兩千塊的樣子。錢一亮相,一直半躺在被窩裡看熱鬧的另一個流浪漢立刻坐起來,喉嚨裡發出“呵呵”的聲音,似乎在驚歎,又似乎在懊惱這隻破鞋在他身旁扔了好長時間,他自己卻沒發現。
三驢子作戲的本事不小,見沈恕識破機關,立刻瞪圓雙眼,假裝大驚小怪的樣子,說:“鞋底裡有錢?鞋底裡怎麼會有這麼多錢?”
沈恕作勢在他屁股上虛踢一腳,說:“年紀輕輕的就不學好,馬三這麼多破爛貨丟在這裡,你卻單揀了這一件,敢說你不知情?快說,這錢是不是你們倆一起偷的?馬三去哪兒了?”
三驢子也作勢誇張地叫出來:“別打我,錢是馬三偷的,和我沒關係,他去了哪裡我也不知道。”
沈恕說:“你怎麼知道馬三的錢藏在鞋底裡?”
三驢子無奈,只好說:“馬三喝多了吹牛,自己說的。”
沈恕知道三驢子是個滾刀肉,又撒謊成性,問下去也沒有結果,就揮揮手,讓他走了。三驢子走出十幾米遠,還戀戀不捨地回頭看沈恕手裡的錢。
我在一邊看了半天戲,忍不住問:“你怎麼知道鞋底裡有錢?”
沈恕搖頭說:“這馬三四十多歲,老家是安徽的,手腳不太乾淨,平時又喜歡騷擾路上的女人,是派出所掛號的重點人口。他在兩洞橋下住了兩年多沒挪過窩,我三天前從這裡經過時沒看見他,今天又沒見到,就有些奇怪。要說他換了地方,隨身物品卻又沒帶走。正巧三驢子鬼鬼祟祟地走過來,我就留了神。三驢子別的東西都沒碰,單揀一隻鞋塞到衣服裡,肯定有蹊蹺。至於鞋底藏錢,那是有經驗的蟊賊和反扒好手都熟悉的招數。這種旅遊鞋鞋底中空,能藏進三十多張百元鈔票,那馬三長年住在橋下面,沒個隱蔽的地方,偷來的錢只有藏在鞋底裡最安全。”
我恍然大悟,於是接著問:“三驢子一定知道馬三有這筆錢,也知道他藏錢的地方,現在馬三不見了,就來揀現成的便宜。可見他多半知道馬三的下落,你剛才為什麼不逼他說出來?”
沈恕有點無奈地說:“一個流浪漢突然消失不見,終歸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那三驢子又滿嘴跑火車,他自己不肯說,怎麼逼他也沒用,何況他還是個孩子。”
我懷疑地看著他說:“如果你真認為馬三消失不見無關緊要,就不會這麼上心,你是不是在擔心什麼?”
沈恕愣神幾秒鐘才說:“這件事很複雜,一時半會兒理不清,但願我的擔心是杞人憂天。”
2
兩小時後。
楚原市刑警支隊。
回到警隊,沈恕讓支隊辦公室給各派出所發通知,要他們幫助尋找那筆錢的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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