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第4/5 頁)
卓嘎笑了笑。
卓嘎很幸運,在住院的第二週等到了配型成功的心源。移植手術由顧老師主刀,方識攸一助。卓嘎的心臟主動脈被剪開的瞬間,父子倆默契地夾血管、拽出心髒。
手術室外面,索朗措姆夫婦簽了病危和手術同意書,在此之前,夫婦二人也瞭解到移植手術的全部風險。許南珩今天有六節課和一個晚自習,他沒辦法趕過來,今天講了兩套模擬卷,開了一個小型教研會。
手術長達11個小時,卓嘎的左心室射血已經衰竭到隨時會停跳的程度。小姑娘進手術室前還在笑著說,沒關係,死亡並不可怕,靈魂是不滅的,她還會在下一個輪迴和父母相見。
國內每年心衰的患者高達六十萬人,而迄今為止,每年接受移植的患者還不足一千。儘管有科研組研
發出針對射血不足的心臟來輔助泵血的機械輔件,類似人工心臟,但這就像癌症靶向藥,需要符合一系列指徵。
晚上九點三十分,手術結束。
心臟在卓嘎胸腔中跳動,從蒼白的供體轉為紅色,顧老師眼鏡後的眼神看著它一下下跳動,再抬眼看向方識攸。方識攸點點頭。
顧老師說:“好,縫合吧。”
五月末的夜晚還有涼意,許南珩晚自習結束後回辦公室看手機,方識攸告訴他卓嘎手術結束了,心臟正常跳動,已經進了icu。
晚上方識攸來接他下班,車停在人行道邊,許南珩知道這兒不能停久,小跑著過來的。上車後拉下安全帶,舒出來一口氣。
“走吧。”許南珩說,“攸哥,我今天感覺腦子一直繃著。”
方識攸扶著方向盤匯入馬路車流,問:“擔心卓嘎嗎?”
“不是,你做手術我沒什麼擔心的。”許南珩說,“我緊張。就像曲珍他們當初中考的時候一樣。”
方識攸明白了,他“嗯”了聲,接著一路沉默著開回了家。
回家後方識攸把他拉到了陽臺,開了些窗戶,兩個人坐在陽臺的小沙發上。什麼都沒說,今天也看不著星星。兩個人就這麼挨著坐著,牽著對方的手吹吹風。
很安靜,不思考,放空。此時多說無益,不如精神休息。
第二個禮拜,高考了。
許南珩和戴老師在本校考點門口等學生,烈日下一句句重複:准考證,筆,進去考場就坐下別亂跑,有尿趕緊尿。
“哎——”戴老師拿帽子扇風,惆悵道,“明明已經經歷過兩回了,我還是會緊張。”
許南珩:“誰不是呢,我都兩天沒吃頓好飯了。”
戴老師扭頭看了看他,笑了下:“噯,支教那年中考,你緊張嗎?”
“緊張,我當時半夜跑出來抽菸,在西藏縣城那個黑洞洞的街上。”許南珩說。
“我當時也特緊張。”戴老師說,“今天他們也高考了。”
是啊。許南珩嘆出一口氣,今天拉薩的達桑曲珍,山南的洛桑拉姆、達瓦卓瑪,縣城的色巴多吉,也都高考了。
許南珩看向三層外三層的家長,再抬頭看看天,耀眼的驕陽。
千年來皆是如此,教書育人,讀書科考,何嘗不是一種輪迴。
人們奔赴、打拼,在這片土地上努力地生活。他想起了前不久和方識攸閒聊的時候,方識攸和他說的一些話。
他說,許老師,我們的職業註定了會存在失敗,我會有治不好的病人,你會有落榜的學生。但我們最初做選擇的時候,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所以沒關係,盡力而為,問心無愧。
那天,因高考而焦慮的許南珩如夢初醒。
他說是啊,這個道理不是早就明白了嗎。這世上,從來都沒有什麼能圓滿得十全十美,也沒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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