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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浪亭附近,便自號“滄浪先生”,在士林中頗見文名,現任著蘇州知府。因脾氣稟性與傅庚十分投契,二人倒不似一般翁婿,頗有幾分莫逆之情。
傅珺此時卻是有幾分悔意:早知道那本書如此珍貴,當初就不拿了。此外,聽傅傅庚與王氏的對話,這本書看來還有旁人想要,只是傅庚沒肯給。卻不知要書的人是誰?傅庚這又是跟誰硬槓上了?還有王氏似也被扯進這件事裡,傅珺不得不聯想到了侯爺與侯夫人。
能在家裡為難王氏的,也就這兩個了。
帶著這種種思索,傅珺回到了西廂。進了屋先去窗前,將那本唐刻本《秦史》小心收進書匣,鎖好鑰匙,再將鑰匙藏進小荷包裡,這才算安了心。
一夜無話。
翌日是上琴課的日子,王氏早早便為傅珺尋了一架小焦葉琴,桐面梓底、色如墨玉,雖不是什麼名品,用於初學者卻是足夠的了。
上琴課的地方在後花園的一處靜室,名曰“風入松”,前臨流水,後倚松竹,四面皆是敞窗,取風過鬆林、潺源琤琮之意,卻是個清靜的所在。
這琴課卻是今年新添的。早兩年張氏便邀了柳夫子過來坐館,侯夫人卻說女孩子肌膚柔嫩,太小學琴怕傷了手,故而往後延了兩年,也是一片疼寵心腸。張氏與柳夫子算是相識,便留了柳夫子在府中。反正侯府豪闊,養個女夫子自不在話下。
柳夫子原也是官家淑媛,單名妤,自號清湘居士。其父原為陂縣知縣,為官方正,後因治理蛟江水患不力而獲罪,全家被貶為庶民。柳大人憂鬱之下病逝,柳夫人便攜女進京投靠了孃家。
柳夫人的孃家也只是一般的人家,其父先還在按察司任了個不入流的檢校,卻是個魯拙不會做人的,一直得不到升遷。家中又只得一個兄長,也是個讀書不成做事愚笨的,所娶之妻亦不過是平民之女,一家子家計並不大好。
後柳夫人亦因病去逝了,柳妤不願再依附兄長嫂嫂,索性自梳不嫁。又因幼時曾得名師指點,琴藝上自有領悟,便乾脆拋頭露面,打出師尊招牌,去富戶或高門中坐館,專授閨閣琴藝一道。
因她面貌普通、為人拙直,因此倒也不曾惹出什麼事來,一路平安走到現在。而今能得進入平南侯府,每年束脩不低,更兼四季新衣、時令節禮一概皆是全的,她自是樂得於此長駐,便是無事,亦取個清靜之意。
侯府姑娘們的課程安排為上/三/日、休一/日。琴課與女紅課因上課地點不同,因此分為兩天,亦是一個時辰的時長,開課時間亦稍晚,自辰正而始。
辰正未至,傅珈等人便靜靜坐於琴臺前,倒也沒了往日打口沫官司的心思。大家都是頭一回上課,難免有些惴惴。
辰初正,柳夫子一身青衣素裙,自門外走了進來。她是個樣貌端肅的女子,膚色微黑、眉直眼正,面相頗為嚴厲。她並不多話,進了琴室後只略點點頭,便開始授課。
先向四人解說了琴技的幾種基本指法,又叫各人練習了一刻,隨後,柳夫子便彈了古曲《頤真》的第一段,作為今天這堂課的主要內容。
傅珺曾偶聽王氏說過,《頤真》此曲,取“謂寡慾以養心,息靜以養真,守一處和,默契至道”為意,曲韻簡明沖和。卻見柳夫子撫此曲時,果真是面色淡然,一雙不大的眼睛微微闔住,雙眉舒放,似是沉浸在樂曲之中。
坐中四女有三人在凝神細聽,唯有傅珺,面色微有些不自然:
以前一直沒發現,她好象……有點……聽不出音與音之間的差異。
換言之,侯府四姑娘傅珺,很可能是個音痴。
傅珺自忖前世自己樂感正常,那麼問題應是出自於原主。
繼承了原主的身體,獲得新的生命,此為幸事。而不幸的是,原主身體上的某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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