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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方天接風洗塵的晚宴是三菜一湯:乾白辣椒煮臘肉,辣椒粉煎雞蛋,炒新鮮南瓜,絲瓜湯。
四個菜全部用農家菜碗裝著,量多實在而豐盛。
方天陪方鐵生喝了兩碗家釀的米酒。
米酒是每年重陽前後,自家種的糯米,煮熟發酵封入壇中,兌一定水,過一定時日,便成酒香四溢,自喝自飲或招待客人的佳釀。是自給自足的蝦漁村的一大特產,還常有外鄉人跋山涉水、不辭勞苦來蝦漁村收購米酒,據稱米酒純糧天然,原汁原味,做為禮品送給上級長官或其他重要人等,很受歡迎。只是限於蝦漁村的交通條件,肩挑手提,米酒也只能是零星外賣,主要還是供自飲自喝。
秦素芬也喝了一碗方天在路上沒有來得及喝而剩下的可樂,直說好喝;方天卻說還是家釀的米酒有味道。可惜交通不便,又唸書念成了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廢人,不然捎帶一桶、兩桶的去臨海市,思鄉時節再慢慢品嚐,肯定別有一番風味。
雞蛋是滿山亂跑,吃屋前屋後山林、田壟、菜園中各種蟲子、草類、菌類、野果長大的母雞下的。入口生香,這才是方天這個早年就開始求學、工作在異鄉的遊子夢魂牽繫的雞蛋味道,正宗得無與倫比,是那些生長在繁華都市中的人們很難品嚐到的珍饈。
臘肉,是過春節的時候,殺一頭自家養的兩三百斤的豬,切成條狀,用鹽醃漬浸透,掛在灶上,下面煮飯炒菜燒水時生的柴火積日積月的燻著,時間越久,吃五穀雜糧少吃飼料的豬肉味道和柴火的味道就相互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為柴火臘肉。
全國各地怕也只有公路不通,交通不便的蝦漁村這樣地方還保留著做柴火臘肉的傳統,顧名思義,柴火臘肉是以柴火打頭的,如果不經常燒柴火,也就不會有這種別具一格的臘肉。試問,現在,日常生活中還在燒柴火的地方又還有幾個?
方天夾了一塊臘肉放入口中,一種柴火臘肉特有的香味從舌尖炸開,全身每個毛孔似乎都已經欣喜得張開,好像就這一塊肉,就這一刻的香味,已經足夠自己下兩大碗白米飯。
方天陪方鐵生喝著家釀的米酒,對飲甚歡。
陪秦素芬家長裡短,誰家的娃娶媳婦了,誰家的媳婦生了個胖子崽;誰家的娃不爭氣,居然在做偷雞摸狗之事,真是丟我們蝦漁村的臉;還有春耕時節,誰家的耕牛居然被偷了,蝦漁村人全村動員,牛也沒有找回來,像這種春耕時節的偷牛賊理應千刀萬剮、天打雷劈……母子相談,其樂融融。
子欲養,親還在,天下一大幸事。剎那間,方天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旅途的勞頓不翼而飛,工作事業上的壓力、挫折和不順心種種似也可忽略不計,因為自己已經達到幸福的彼岸,找到了生活的原點。
家人團聚,盡享天倫之樂。鑑於方天畢竟車馬勞累,吃完飯後,方鐵生和秦素芬也沒有再過多噓寒問暖,扯東講西,而是讓方天早點洗漱和上床休息。
一夜無話。
第四章 神仙洞府
“天寶,起來吃飯了。”,秦素芬喊吃飯的聲音把方天從睡夢中驚醒,睜開惺忪的睡眼,透過木格的窗戶,天已經大亮了。
這一覺,伴著屋腳下山澗溪流的潺潺聲,田野山林中的蛙叫聲,蟲鳴聲,方天睡得前所未有的香甜和踏實。
方天穿好衣服,下了樓,站在屋前的坪地上,對山的梯田中的水稻剛剛收割完,如果早一點回來,滿目成熟稻穗的金黃色,更形壯觀。
剛剛入秋,對面的山林還是滿目的翠色,四季常青的松樹、杉樹、樟樹以及各種方天叫不出學名的雜木,似乎正是生機勃發的季節。
方天伸了個懶腰,抬頭望見那一方狹長的天空,是如此的蔚藍,原來天空可以如此的乾淨,真是碧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