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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翼揉揉兩邊太陽穴,有氣無力的道:
“干係可大了,先上路吧,等一會我再把事情內容詳細說予你聽……”
上路是又開始上路了,錢銳卻感到心事重重,剛才發生的狀況,似乎十分微妙,而微妙中又滲雜著難以言喻的險惡,好像,呃,這和直截了當的打殺又不一樣,給人的感受有如風雲詭異,危機四伏,有那種惶惶然不知何以為防,何以為戒的疑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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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半坍在山腳下的破廟,不知道廟裡原來供的什麼神,因為早連神像也頹塌了,是座廟卻不會錯,看得出還殘留得有零落的堂榻及缺了角的神案,簷壁牆偶處密結蛛網,遍地鳥獸糞便,不過四周通風,倒沒有多少異味。
莊翼斜掛倚坐於牆角,地下著毯子,手裡是半套尚未吃完的夾肉燒餅,他雙眼凝視著汙黑的壁面某一點上,看似在研究那一點的內涵,實則他任什麼也沒看見,腦子裡的意識,業已不知飄去何方了。
三名人犯串坐一排,都在閉目歇息,錢銳高踞香案之上,支著一條腿有一口沒一口的啃著乾糧,也是滿臉鬱重憂戚的模樣。
天才矇矇亮,沒有雞啼,沒有狗吠,更沒有一點人氣所帶來的鮮活味道,有的只是山風吹括過去時所旋起的呼嘯聲,宛若鬼哭狼號,好不淒厲。
長久的寂寥過後,錢銳跳下香案湊了過來,他蹲在莊翼身邊,卻不曾出聲。
半晌,莊翼才沉沉的開口:
“鷗老——葉瘦鷗派他的『右衛門』皇甫秀彥帶來一封信,信裡寫得很誠懇,也很簡單,只是要求我看在他的份上,私縱嚴良!”
呆了好一陣,錢銳又是意外,又不覺意外的連連搖頭,放輕嗓門道:
“老總,『一真門』是兩道上有名的堂口,人多勢大,族結幫黨,俱有一跺腳七城亂顫的威風,但他們當家的葉老爺子為人卻一向正派,是非分明,不是個託大仗勢的人物,為什麼這一次竟搞了這麼個把戲出來?不僅強人所難,而且根本不合道理,這和他平時的形象完全不對……”
莊翼悶悶的道:
“嚴良有個不知打那裡鑽出來的大師伯。”
錢銳悻然道:
“這又如何?”
莊翼聳聳肩:
“他那大師伯,碰且和鷗老是同一個娘所生,差的只是不同一個爹。”
錢銳張口結舌的道:
“我的天,竟會有逭麼湊巧的事,老總,可是真的麼?”
莊翼道:
“鷗老信上只說是極親密的血緣,倒未點明實關係,還是皇甫秀彥親口相告,想來不假,這種關係,可不是隨便編造得的。”
沉默一會,錢銳形容黯淡的道:
“事情實在棘手,我也多少知道,葉老爺子以前幫襯過老總好些次數,先不說他的德高望重、人強馬壯,只是老總欠人家的情,就不得不還,但要這麼個還法,無論對朝律、對良心,都難以交待,唉,葉老爺子亦未免——未免欠斟酌了……”
莊翼鎖著雙眉,道:
“鷗老個人的判斷,必然認為此事極有把握,所以才派了皇甫秀彥單騎送信,越其如此,掃了他的顏面後果才越嚴重……錢銳,依我看,鷗老亦非毫無考慮,你想想.這趟起解已是最後一程,鷗老一直沒有動靜,可見他也不是不體諒我的立場、不是不明白我的困難,直到現在他始遣人表態,料想也是拋不過他異父兄弟的纏磨,不得已之餘被逼出此下策……”
錢銳道:
“不管怎麼說,要緊的是我們該怎麼辦才是?”
莊翼丟掉手中的半套夾肉燒餅,靠到牆上:
“我一直就在尋思這個問題,錢銳。”
敲敲自己腦袋,錢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