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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要來纏人。當那個反斯大林的秘密報告終於導致了波蘭與匈牙利事件時,北京的時裝展覽會也演化出一個“雙百”方針來了,《詠雪》詞的作者在長江裡高唱“今日得寬餘”,儘管他說舊體詩詞束縛思想,但這些詩詞的公開發表卻造成了冰河即將解凍的印象,它大大地鼓舞起人們對舊體詩詞(實際上是對藝術多樣性和政治多元化)的興趣。仇道民就頗有興味地讀了這些詩詞。夜深人靜,他獨自走在校園荷塘邊的小路上,也禁不住低低地吟哦。從一首題為《感懷》的七律詩就可以見到他當時思想情緒的一斑:
夜色茫茫小徑涼,
心懷鬱郁對穹蒼。
長逢寂寞孤鴻怨,
久耐風霜草木黃;
失落柔情雲做伴,
橫遭冷遇月相商。
冰河解凍迎“雙百”,
大地春歸莫自傷。
這些年來,人們不敢問詩。但如果認為那是一個沒有詩歌的年代,也未免太悲觀。詩是生命的心律,只要生命尚存,總會有詩。掩埋在凍土裡的種子並未死去,它們只是在等待著氣溫的轉暖。儘管這首詩的情調依然低落,卻真實地反映了作者對冰河解凍的嚮往。當然,它根本比不得那種裝腔作勢的大詩人手筆,而且,當作者從語文教師的角度來評判它時,也覺得詩的情調略顯低迴,政治色彩似欠明朗。然而,兩個月後的另一首《有感》就恐怕不是低迴而是有些怨意了。
回首難堪歲月稠,
如磐風雨漫神州。
肝腸淡泊書生志,
筋骨辛勞赤子憂;
頻嘆屈原難報國,
多憐李廣不封侯。
痴情未了三生恨,
激盪心河日夜流!
詩的題目沒有說明作者對什麼事情有感,這顧慮顯而易見,我們完全可以感覺到詩人的內心深處已經躁動不安了。
彭石賢也愛詩。借書的時候,他從倪老師那裡得到許多的方便,能自由地進出藏書室。在這一年裡,從莎士比亞到泰戈爾,從普希金到海明威,他都廣為涉獵。一開頭,還很有些狼吞虎嚥的味道。倪老師不免有些驚異:“你一天換一本,有時一天換兩本,全讀懂了?”彭石賢不好意思地承認:只能是不求甚解了。倪老師對詩歌有過些研究,她說:“好的詩歌應該背下來。有一些詩,你還得了解它的寫作背景和作者生平,不然,就不知道詩情為何而發,更不知道詩的鋒芒所指,你的感受就不可能很深刻───比如你手上的這些詩集。”彭石賢拿著的是兩本拜倫和雪萊的詩集。他不覺紅了臉,因為他讀詩確實只是隨興翻閱而已,根本不懂什麼鋒芒不鋒芒。倪老師看出了學生的窘態,便又寬解他:“不過,能夠多讀一些書總是好事,我不嫌麻煩,你儘管來借。”
後來,彭石賢讀詩的時候認真多了,對詩的感受也就不同,詩是很耐咀嚼,也是很能夠粘膠人的東西。這一年的暑假和寒假,彭石賢躲在自己的閣樓上玩上了詩,他竟然寫下來一首近千行的敘事詩,雖然,那不過是普希金《茨崗》的模仿之作。
現在,彭石賢找到了好幾個愛好詩歌的朋友,還彙集了幾十篇詩稿,他們多次商量著要成立個詩社。可惜的是,曾明武不在其中,因為他說他根本不喜歡詩歌,認為那是些不痛不癢的東西,邀請他參加詩社時,他推託說,別人寫不出好詩可以打油,他卻是千斤的石塊也別想壓出一滴水來。既然如此,他不來便不來。然而,光是這幾個人辦詩社又太冷清,刊物出得了第一期,難出第二期,於是,他們決定請個顧問,以擴大影響。鄰班的“猴頭”提議:“石賢,你說仇老師的詩寫得好,為什麼不去請他?”
猴頭是龍連貴留給彭石賢的朋友,因為最初是龍連貴邀他去猴頭姐夫的鍋爐房玩牌混熟的;而他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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