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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泱聽他們議論這場車禍,心情莫名地煩躁。
等到手術結束,一名護士跑過來,看到桑泱,忙道:「桑醫生,李醫生請您過去一趟。」
「怎麼了?」桑泱一邊摘口罩一邊問。
「那邊病人傷口大出血,現在暫時穩住了,那個情況你先前遇到過……」她們一邊走,護士一邊把狀況描述了一遍。
桑泱神色嚴肅,她步子邁得很大。
走到樓層另一端,卻看到過道角落一個男人蹲在地上,神色呆滯地念叨著什麼。
醫院是個很特別的地方,既有著生病的喜悅,又籠罩著死亡的陰沉,希望令人雀躍,病痛與死亡有人絕望,中間還能牽扯出無數人性的陰暗與光輝。
在醫院看到什麼樣的人都不必奇怪,這裡本來就是匯合了人間百態的大染缸。
許多醫護人員看得多了,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走近些,桑泱便聽清了他細碎嘀咕的話語。
「為什麼不救她,為什麼不先救她,明明還有希望,明明她還活著……」
他抬起頭,目光正好與桑泱的眼睛對上。
他的目光空洞,讓人看著有種毛骨悚然的畏懼,彷彿那空洞的眼底隱藏著某種洶湧劇烈的情緒,又像是被囚禁的兇獸狂躁地撞擊著籠子,而那籠子岌岌可危。
桑泱被他盯著,有種被困獸盯上的心底發寒。
「他什麼情況?」她一面走,一面壓低聲音問。
小護士皺了下眉,但語氣間沒怎麼當一回事:「是那場車禍的傷者家屬,沒的救了……他們感情挺深吧,他一開始還鬧,現在就變成這副樣子了。」
平時醫生還會安慰家屬幾句,可今天醫院這麼忙,連桑泱這樣請假的都被喊回來加班,急需救治的傷者佔據了他們全部的精力,剛經歷喪妻之痛的家屬自然就沒人顧得上去安慰。
桑泱聽明白情況,心中頓時充滿了酸澀,這樣的事落誰頭上都受不了。
可她也沒工夫去管那家屬,她得去救人。
手術室就在眼前,桑泱伸手推門,進去前,轉頭對小護士正色地叮囑:「他狀態不對勁,你現在就去找個人看著他。」
小護士有些茫然地站住了身,狀態不對勁是什麼意思?
醫院對醫鬧格外敏感,小護士親眼見過幾起,更是害怕,她聽桑醫生這麼說,有些拿不準桑醫生說的狀態不對,是指家屬狀態不對勁需要人照顧,還是家屬狀態不對勁也許會傷人。
但不論哪一種,小護士都轉身往回走,外科這邊忙著,但別的科室也許有人有空,可以提一嘴,或者乾脆讓保安來陪那家屬。
他老婆沒了,後事總得料理。
小護士這麼想著,走到那條過道,猛地站住腳步,整條走廊空蕩蕩的,沒有人,也沒有聲音。
家裡十分靜謐,燈光因安靜顯出一種冷調的陰沉,豌豆趴在廚房門口,廚房裡柏舟正在忙碌。
香味在空氣中瀰漫,引得人食指大動。
柏舟將外賣盒子開啟,把重新熱過的燒鵝裝進一個保溫盒裡,裝的時候,偷吃了一塊。
這家最令人難忘的就是鮮嫩肉質間鮮美的汁水,還有調得恰到好處的蘸醬。柏舟吃了一塊,忍不住又偷吃一塊,然後才將保溫盒封起來,防止冷得太快,還在外邊纏了幾層保鮮膜。
骨頭湯也燉好了,排骨燉得骨肉脫離,伴隨著蓮藕的清香。柏舟嘗了鹹淡,覺得正好,滿意地裝進保溫飯盒裡,又找了袋子把這兩樣都一起,放入餐具,便要出門去醫院。
她走到門口,穿上大衣時,原本趴在廚房門口睡得直打呼嚕的豌豆突然醒過來,對著她大叫起來。
「噓!」柏舟示意它噤聲,「乖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