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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張小敬竟自斷一指贖罪,卻大大出乎李泌的意料。
&ldo;矯情。&rdo;李泌冷酷地評論了兩個字,&ldo;若是本官碰到這種事,你儘管動手就是,不必嘰嘰歪歪覺得有罪什麼的。大局為重,何罪之有?&rdo;
張小敬閉上了嘴,眯起眼睛,顯然不願在這個話題上過多停留。
兩人都是說一藏十的性子,誰也沒打算分享自己的人生,談話的氣氛就這麼煙消雲散了。糙廬裡一時陷入難堪的安靜,他們對視良久,都有點後悔,早知道還是談工作好了。
這兩個人或許是最好的搭檔,可肯定成不了朋友。
檀棋左看看公子,右看看登徒子,嗅到了濃濃的尷尬味道。她妙目一轉,轉身出去,一會兒工夫,端回一盤慈悲寺的油子,底下還墊著幾張麵餅。子是素油炸的,十分經餓。這兩個人從中午開始到現在,一直沒吃任何東西,接下來還不知要挨多久,得趁這點餘暇多吃點才是。
有了食物解圍,場面上總算沒那麼尷尬了。李泌和張小敬各自拖了一個蒲團,來到糙廬外的臺階上。檀棋把盤子擱在兩人中間。
李泌不肯潦糙蹲踞,一絲不苟地正襟跪坐;張小敬卻把身子斜靠在廬邊木柱,大剌剌地伸直雙腿。他們一邊伸手從盤子裡拿起油子,就著清冽的井水下肚,一邊朝外面看去。
慈悲寺地勢低窪,從這裡的角度,看不到任何一處花燈。可那被映紅了半邊的夜幕,卻昭示著整個長安已陷入快樂的狂歡。兩下映襯,更顯出這裡的清冷。
這兩個孤獨的守護者就這麼待在黑暗中,吃著冷食涼水,沉默地眺望著這正在發生的良辰美景。
留給他們休息的時間,並不長。盤中的油子剛吃了一半,徐賓已經從靖安司大殿傳來訊息,他們已經找出了十字蓮花的出處‐‐波斯景教。
景教和摩尼、祆教並稱三夷教。該教其實來自大秦,早在貞觀年間便傳入中土。在官方文書裡,其被稱為波斯寺。它的規模略弱於祆教,只在西城低調傳播,所以連張小敬也不知道十字蓮花的出處。
恰好靖安司裡就有一個景教徒,一聽&ldo;十字蓮花&rdo;四字,立刻指出在景寺之中,最顯著的標記便是上懸十字,下託蓮花。
景者大光明,蓮花大潔淨,十字大救贖。這教義也算別具一格。
曹破延既然說出十字蓮花,顯然這位右殺貴人,應該是藏身於景寺之內。此前龍波是混跡於祆教祠,看來突厥人很喜歡利用無辜教眾作為掩護。
可張小敬和李泌,卻沒什麼欣喜之色。長安城內,上規模的景寺有十幾座,景僧超過千人。僅憑著這麼一句話去找右殺,無異於大海撈人。
&ldo;能不能像之前查祆教那樣,查一下景寺的度牒?&rdo;張小敬問。
李泌搖搖頭。之前調查祆教祠,不過侷限懷遠一坊而已,現在要查整個長安的景教度牒,時間根本不允許。
檀棋在一旁輕輕咳嗽了一下,李泌還未說什麼,張小敬先抬頭笑道:&ldo;姑娘似乎有想法?&rdo;檀棋本來想偷偷暗示公子,結果卻被這個登徒子揪到明處,不禁羞惱地瞪了他一眼。
李泌卻顧不得這些細枝末節:&ldo;這裡沒有雜人,檀棋你不必顧忌,有話直接說。&rdo;
檀棋這才大膽說道:&ldo;我是想起一件舊事。咱們靖安司糙創之時,地點幾經改易,最終定在了光德坊。這裡同坊有京兆府,便於案牘調閱;西鄰西市,可以監控胡商;北接皇城,時刻聯絡宮中;東連朱雀大街,易於調動兵力。只有在這裡坐鎮,公子方能掌握全域性,指揮機宜……我想那右殺,應該也是一樣的想法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