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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侯爺生他時也不過二十左右,性格還是爽朗活潑,常帶著他一起玩,把自己小時候那點淘氣的本領都傳授給了言君玉。
蕭景衍似乎並沒睡著,只是「唔」了一聲。
天家無父子,還有禮官約束,慶德帝再疼愛他,都在禮節之內,並沒有什麼溫馨的故事好說。
「我爹戍邊之後,就很少回來了。每次走的時候我都哭,我七歲的時候,他答應我說等我生日一定回來,但他一直沒回來。我氣了他幾年,決定以後再也不要原諒他了……」
他的聲音低下去,像是把故事停在了這裡。蕭景衍還是沒說話,只是收攏了手臂,抱緊了言君玉,少年的身量未足,脆弱得像一折就斷的幼樹,在他懷裡輕輕地發著抖。他抱得這樣緊,懷抱溫暖無比,以至於言君玉的眼淚很輕易地就流了下來。
言君玉從小不願意哭,小時候私塾打架,他家世高,又敗落了,偏偏力氣還大,那群孩子打不過他,就罵他是沒爹的孩子,訊息傳到言侯府,他母親知道,哭了一夜。所以他從小到大,從來不和人說起他父親,連敖霽也不說。閒談時也不是沒有說到父母的時候,只是總覺得喉嚨裡梗著什麼。他知道敖霽嘴硬心軟,聽了一定會心疼他,但什麼也改變不了,不過多一個人傷心罷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因為今天晚上的月光太好,也許是因為抱著他的人,是他見過的最溫柔、最喜歡的人,所以他竟然就這麼自然而然地說出來了。
蕭景衍耐心地把他翻了過來,在黑暗中沉默地親吻他,眼淚的味道這樣鹹澀,但他溫柔得像在親吻一朵花。
「雲嵐說……」
「我知道。」蕭景衍溫柔而堅決地告訴他:「我不會輸,也不會死,更不會錯過你以後任何一個生日,你放心。」
「你要說話算數,不要騙我。」
「好。」
言君玉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在他衣襟上擦了眼淚,順帶著把臉埋了進去。要是雲嵐見到這一幕,估計是要嚇到的。太子殿下喜潔,是闔宮皆知的秘密,都說東宮的地板都比別的宮殿的門都乾淨。
言君玉卻不知道自己得到多大的縱容,只胡亂擦了眼淚,打了個哈欠,就犯起困來。
「我那時候不該裝病的。」他輕聲告訴蕭景衍:「聽說人死的時候都會想起家人來,我爹陣亡的時候一定還在擔心我。」
蕭景衍心中五味雜陳,摸了摸他的頭。
「不會的,小孩子騙不過大人的,你父親一定早就知道了,只是和你玩而已。」
他說完這話後,許久不見言君玉回應,正想看看他是不是在忍哭,低頭一看,只見言君玉呼吸平穩,已經蜷在他懷裡睡著了,不由得笑了笑,替他掖好被子,也抱著他睡著了。
第66章 難堪不至於輸得這麼難堪
雲嵐向來是起得很早的。
她是東宮的掌宮女官,說是一人之下也不為過,太子殿下不喜宦官,所以一應大小事務都是她在料理,所以也是極忙的,比上朝的官員還起得早些,不到卯時就起來了,在廊下看著宮女和小太監們灑掃庭院,預備伺候太子早起。
正是桂花開的季節,廊下一棵金桂開得正好,熹微晨光灑在葉片上,是非常濃鬱的墨綠色,宮中喜歡用玉石做盆景,桂花葉一般是用墨玉來做,但云嵐覺得墨玉得不到這葉子的神韻,桂花葉子有種獨特的蠟質感,她父親說,有一種琥珀最傳神。
她轉過樹來,看見站在樹下的容皓,據說民間如今最流行的戲,是伍子胥過昭關,一夜白頭。容皓雖然沒伍子胥那般血海深仇,但昨晚也不好過,一夜憔悴不少,更顯得有種落拓瀟灑的味道,恐怕宮女們見了更加心疼了。
「容公子早。」雲嵐行了個萬福禮:「是要讀早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