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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二去跟公司幾個小姑娘熟絡了,聽她們聊起公司創始人,說他年輕有為,英俊瀟灑,每天高強度工作近二十小時,一人抵半個公司生產力等等,讓她逐漸對這個傳奇的創始人生出一點好奇心。
可等她真正見到他時,才感到了有史以來莫大的恐懼,那些被虐待,被毒打的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她嚇得跌坐在凳子上,一動也動不了。
這個男人真的和許成鎮太像了,一樣的眉眼,一樣的臉部輪廓,就連眉梢那顆痣都分毫不差。她當時並不知道許成鎮已經過世多年,她以為是他找到她了,來找她索命了。
直至他在店門口,喊了她一聲「媽媽。」
岑麗並不想認下他,還想過把店賣了去另一個城市生活的念頭。只是後來她見到了許聽白,那個和她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女孩,可愛又溫軟,柔順溫和,身上沒有一點許成鎮的影子。
她們常常一起吃飯,聊天,散步。她很乖,也很貼心,讓她重新忘記了那些痛苦的往事,所以她選擇為女兒留下來。
時間久了,她開始發現許墨白的異常之處,他會整宿整宿不睡覺寫程式碼,情緒高漲時跟合夥人喋喋不休地暢享未來發展,或者瘋狂購買女士包。許聽白沒收了他的卡,他就去借錢,魔怔了一樣把市面上所有款式的包全買了一遍。
但有時他又會很消沉,什麼話都不說,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連眼珠都懶得動一下,一星期都不會下床,腦子裡全是消極的念頭,他是個廢物,活著沒有一點用。
有一天他做著做著飯,突然就停住,開始拿刀往自己手腕劃。
那是她第一次聽說雙向情感障礙這種病,一種自殺率極高的精神疾病,還伴有暴力傾向,許成鎮當年,也是這種病。
於是她更怕他了,開始躲著他,每時每刻都害怕見到他。
他發病最嚴重的一次是三年前,那時他處於低沉的抑鬱期,岑麗回到家看到滿地的碎盤子和歪七歪八的酒瓶子。
許墨白歪倒在沙發旁,手裡握著手機,腳邊有喝了半瓶的啤酒瓶,呼吸沉重,喃喃自語著她聽不清的話。
岑麗渾身繃緊起來:「你在幹什麼?」
許墨白麵色發白,薄唇幾乎沒有血色,他緩慢抬起眼,轉動著他那混沌不清晰的腦子,他並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確切說他不知道自己活著幹什麼。
岑麗彎著腰收拾好了衛生,看到他還坐在那裡,眼神空洞,如枯木般毫無聲息。
不知為何,她忽然就生出一股怨氣。
她定了定神,走到他跟前,居高臨下望著他:「你很痛苦對嗎?」
許墨白沒說話,慘白著一張臉,雙眼渙散著沒有焦點。
「我也很痛苦,特別是看到你的時候,你總能讓我總想起那些不堪的過去,我明明都快忘記了,你為什麼又要出現,打破我平淡的生活。」
許墨白大腦遲緩,頭痛的厲害,腦子像被罩進一口鐘裡,嗡嗡嗡,她的聲音離得很遠。但她那句「都怪你」還是刻進了腦子。
她在怪他。
於是,他平靜地和她道歉:「對不起。」
「如果不是你們父子,我根本不會變成現在這樣,我會遇到自己的愛人,會有可愛的孩子,會很幸福,可現在呢,全都被你們給毀了,我無法和任何人組建家庭,只能一個人孤苦伶仃過一生!」
許墨白垂著頭,只重複跟她說「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用啊,既然你這麼痛苦為什麼還要活著,你死了我們也都解脫了。」
她越說越委屈,把這些年壓抑的痛苦全都發洩了出來。
無情的話語從齒間剝落,許墨白卻很平靜,像絲毫沒有被她這話刺激到,甚至還輕輕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