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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將軍的祖屋,四代同堂,建國之前,吊死過一個丫頭,有個戲子也是在老爺強迫下跳了井,“*”鬧武鬥時,也死過人。
“誰敢先進去?出來,我們叫他爺。”我哥兩眼放光。
“爺,這不毀我們嗎?我們誰先進,出來還不是管叫你爺。”肚皮說。
我哥賊笑:“你這話說對了。”
“你說,他們真往裡面放了畫?”西瓜頭問。
“真放,就把畫拿出來,假放,我們把靈牌拿出來。我聽我爸說那裡屋有個靈牌,是這屋的祖宗,做過進士的。叫什麼白如洗,敢不敢?”我哥已經推開了門,門很重,抖下來一層土,我哥往回縮。
“我說肚皮,你能不能放鬆些。”我哥拍拍肚皮的頭,他比我哥矮半截。
“我很放鬆啊?”
“我怎麼不覺得?”
“不可能啊?我真得很放鬆。就是有點想……尿尿。”
我哥問他是不是嚇的,肚皮不承認,“那就進唄。”我哥慫恿著,自己的腳卻沒往裡邁。這院裡本來有棵蒼天的柏樹,自“*”燒光之後,只剩下雜草和青藤,纏成幽冥的樣子。門剛推開時,就有陰風四面逼來,幾隻鬼魅的蝙蝠撲扇著飛入深空。一個二層樓的房子,在開闊的城西郊,蠻孤寒,誰能知道許多年前,這裡曾冠蓋珍饈、豪奢餘世。
“煙紅姐是個好人。”毛毛一說這話,還著實嚇了我哥他們一跳,他總不時冒些很有那個時代特色的話,他們幾個正在挽褲腿,折樹技,我哥拍拍他的肩:“是,是個好人,我看你就在這裡等我們吧,守著。”守啥?這鬼地方,鬼也不會來。
我的黃金,我的時代(7)
“我先進吧,我熟。”毛毛這話,才真把我哥嚇著了。
“你熟?”
“跟我家似的。”毛毛說。
我哥他們幾個盯著他不知真假。
“那井旁邊還有個石碑。上面寫著:忘憂泉。”毛毛嚼著嘴唇,一副漫不經心的得意樣。
我哥他們真信了。
毛毛果真進去。我哥幾個跟著他,毛毛才沒有像他們一樣折什麼褲腳,他做事很直接。他腿細,拖了一雙球鞋,面上很新的白鞋帶和又舊又髒的球鞋很不相配,那鞋帶真是我送他的,用我賣長髮的錢,一尺可以賣五塊,五塊不少了,是我十六歲之前第一次賺錢。
我不像李煙紅這小妖,估計在十六歲早都知道用臉面賺錢了,她後來去了縣城的劇團,還算知道自己是哪類貨色,我覺得聰明人生活在文明社會最成功的標誌就是他始終能把自己安排得恰到好處。像李煙紅這樣的女人,高二沒讀完進了劇團,一個月領上三十九毛九,到處顯擺她的紅色腳踏車和大波浪,一邊還跟在校的同學說是為了不影響我哥考大學,要錢要情她都貼上了,她可不是從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女人。
同是十六歲,我還只知道送禮物只能動用賣長髮的錢,因為用任何錢都要在我爸面前被拷問上半天,畢竟不是兒時,十六歲的我已經沒有這種為錢等待的耐力和精力了。不過,十六歲我至少知道我可以賣頭髮!我需要證明自己的人生從此不再茫茫然,我可以在賣頭髮這一刻起,自主選擇做施者或者被施者。
所以,我哥他們要去鬼屋,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尾隨而去。我一到鬼屋就看到我哥把毛毛從鬼屋背出來,我哥見到我:“快走,快走,他暈了。”
“他們把香爐放在門頂上,挨砸了。”肚皮說。
“他奶奶的茄子,這王國明真他媽不是人。”我哥說。
“西瓜頭,我不叫你把靈牌拿上嗎?肚皮,那邊,看是不是有畫藏著。”我哥揹著毛毛扭著路,一邊沒忘記此行目的,“不拿不白挨砸了嗎?”
肚皮一邊縮著身往裡摸,嘴裡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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