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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嬸終於熬好了細米粥,正要端到尹芝房裡,被人急急找了來,塞上車。
尹芝坐在後座,悄悄給她一個眼色:「常嬸,陳團長要帶我去看大夫,你記不記得我小時候看的那個女大夫是哪一家的?」
常嬸點點頭,倚老賣老,記性不好,迂迴地地將路指到了杏林堂,不偏不倚,就在尹家瑞落網的那個鎮子。
陳季棠再後知後覺,這時也覺出自己又一次上當了。
第63章 蘭因絮果 · 傷痕
杏林堂夜裡有人值守,常留一扇小門,方便得了急病的鄉親。今日太陽還沒下山,就關了所有的門,很不尋常。
阮九同下車敲門,半天無人來應,倒是一旁的茶樓裡下來兩個人。陳季棠從車裡看去,是前幾日他借給江樸的人手,此刻穿著布衣短打,顯然不想曝露身份。
那兩人與阮九同說了幾句,其中一個便轉入小巷中,片刻後江樸與他一道出來。
「陳團長怎麼過來了?」
抓捕尹家瑞的餘黨是隱秘事,盛懷初至今下落不明,走漏一點風聲就可能害了他的性命。江樸借了陳季棠的人,卻不容他來插手,格外防備著。
陳季棠在這裡遇見他,也是意外的,他截下尹芝的事尚未和別人說,側過身擋住車廂裡的人:「來醫館,自然是看病,聽說這間醫館在十里八鄉有點名氣,可惜來晚了,我便明日再跑一趟吧!」
他說著對阮九同使了個眼色,一眾人已坐回了車上,準備打道回府。
江樸在這裡守株待兔,不想陳季棠的車隊日日聲勢浩大的造訪,打草驚蛇,放低聲音道:「陳團長明日來,杏林堂也是不開的,尹家瑞就是在這裡被捕,醫館已被我秘密關停,幾個嫌疑重大的要犯,也被就地看管起來了。」
尹芝將他的話聽在耳中,聶玉芳給盛懷初看過病,江樸會找到這裡也不足為奇。
一顆心像被沉到了湖底,悶痛著發不出聲音,她和盛懷初分別在清晨,他中午才約見乾爹,一個上午的時間夠他做太多的安排了,比如讓陳季棠攔下自己,比如讓江樸抓住乾爹。
尹芝坐起身,從陳季棠肩頭望出去:「能不能讓我見見盛先生?」
她沒有周密的計劃和長久的打算,悔恨和痛苦按著她的前胸後背,夾得她喘不過氣來,只餘破釜沉舟問到底的勇氣。
江樸透過車窗,看清了陳季棠身後的人,面露喜色,斟酌道:「尹小姐,盛先生囑咐我們好生照看你,只是這會兒他還不能見你……你想見尹家瑞一面,我是可以通融的,不過你乾爹身份特殊,為防走漏風聲,你見過他之後也得留在這裡。」
江樸主動提出帶她見尹家瑞,有他自己的盤算。尹家瑞一直不肯說出盛懷初的下落,車裡的這個人是他的寶貝乾女兒,不怕他負隅頑抗。
陳季棠聽他要留下尹芝,不等她開口,替她答道:「尹小姐這會兒病的厲害,我們本是來看大夫的,還是住在我那裡好,有丫鬟照顧著,你這都是男人,不方便。」
江樸用著他的人,卻不打算聽他發號施令:「陳團長,讓你攔下尹小姐,原來就是盛先生的意思,我承了杜老闆的情,多謝陳團長襄助,只是尹家瑞的案子牽扯眾多,還請您看在杜老闆和陳督軍的面子上不要插手。」
他們爭執著她的去留,尹芝全不在意,耳朵裡的雜音越來越響,轟鳴而過,留下長長的尾音,在她的世界裡劃開一道口子,口子很深,她可以不問因由無限墜落下去,墜落在自己的過錯裡。
「我是個不肖的女兒,這會兒沒臉去見乾爹。」 尹芝突然發了話,面前的人聞言停下爭執。
她是墜崖的人,一隻手攀著自己看不見的傷口,一隻手握在尹家瑞浸過井水的手中,人不可以向自己的過錯屈服,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