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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一行數百餘眾,浩浩蕩蕩開撥,在官道上迤邐而行,遠遠望去,竟是首尾俱不相見,排出一列長達十餘里的長龍。
堂堂太后出巡,隨行護駕的大內侍衛,驍騎營兵士就不知多少。更別提那些太監宮女,隨行的鑾駕儀仗名目繁多,不一而足。
紀小蠻力持精簡,才變成如此規模。否則,怕要弄出幾千人的排場。好容易出了京,她鬆了一口氣,歪在軟墊上發呆,眼前晃動的總是子衿的淚眼,耳邊響起的全是他委屈又嬌氣的哭聲。
哎,那塊紅綢誰揭不是揭呢?真不知幹嘛要特地跑這一趟?勞民傷財啊!還沒出京,她已開始不捨,牽掛。可來都已經來了,總不可能臨時反悔。
高茗欣是一片好意,沈懷恩久戰不回,兩人僅靠著飛鴿傳些書信,已有數年不曾謀面。她身為太后,表面雖然風光,但一個女子帶著稚兒,手裡還握著江山社稷,日積月累,怕她悶出病來,這才強拖她出門散心。
其實一路走來,也算故地重遊。當年他們便是遁著這條路,直指京畿。只是當時戰火紛飛,如今雖算不上歌舞昇平,至少也百姓安逸,知足常樂。
她掀簾望去,處處皆是懷恩的影子,慨嘆唏噓之餘,越發思念那個深藏在心底的人。
赫連家的牧場北邊的已被收歸國有,南方的水草豐美卻也對連年征戰應接不暇。再加上沈懷恩早就放出話去,誰與赫連家交易,便是與影都與大唐為敵。風頭上,誰願意捨己就人?
赫連世家百年的積澱終於在幾年的戰火裡消耗殆盡,雙方打打停停,於兩月前再次進入議和階段。具體情形,紀小蠻已懶得再去看簡報。如果可以,她倒願意賞赫連家一個藩王的頭銜,劃地而治。
稱王倒是沒有問題,劃地卻是沈懷恩決不允許的。另外,礦山也要收回,歸朝廷統一調配,重新派員掌管。
他說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不願意數十年之後,給子衿留下一個重大的隱患。他說得在理,紀小蠻無話可說。
其實藩王作亂的故事,史書上見得不少,紀小蠻也不是不明白。只是這一輪談判下來,誰知道又到猴年馬月?
果然,失地失勢又失權,只落一個虛名,赫連家如何能肯?於是這談判甫一上場就告破裂,雙方爭執不下,互不肯讓,很快陷入僵局。
“太后,”正冥想間,高茗欣已撥了馬過來,隔著簾子問:“前面已至瑜雲,是不是停下鑾駕,略事休整再走?”
“這些事,你做主吧!”紀小蠻掀開簾子望出去,只見一片獵獵黃旗,哪裡看得到頭?
“下來走走吧?”高茗欣正欲離開,見她露面,笑著邀請。
“嗯~”紀小蠻點了點頭,也不等太監把錦凳遞過來,直接跳下了車。孰料踩著一塊石頭,腳下一軟,差點摔跤。
“小心~”高茗欣嚇出一身冷汗,翻身下馬來摻,她已扶著車旁宮女的手站了起來,笑道:“果然老了,以前要高家,我常偷偷搭車,哪等停?還飛奔著就跳,也沒事。”
“是,那時啞鈴為了你沒少捱罵~”高茗欣笑著接話。
紀小蠻默然,忽地心生愧疚。
啞鈴!不知不覺間,他已走了五年。這五年裡,她想起他的次數已越來越少,他的樣貌在她的心裡已漸漸模糊。他,在另一個世界,可會怨她?
番外 破繭成蝶(十四)
磁州離京城有四百多里地,若是單人匹馬,一個徹夜也就到了。可是太后出巡,場面自然馬虎不得,一路上地方官接應,到處停留,這麼長一串的隊伍,浩浩蕩蕩地走著,硬是走了足足大半個月才到達目的地。
高茗欣此次帶她出門的目的,除了替運河奠基,沿途考察民情也是一項,所以時間倒不是大問題。
整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