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委屈(捉(第1/3 頁)
華枝春/懷愫
落日暉靜,丹霞漫天。
朝華在冰面上張目眺望夕陽,只覺萬籟聲寂,明明身邊無數人穿著冰刀滑擦而過,卻好似只有她一人。
御橋上的護衛背光矗立,人如黑點與橋欄橋柱渾然一體,她半點也沒察覺到御橋頂上正有個“黑點”在看著她。
朝華扶杆站著,沒披鬥蓬也沒戴風帽,如墨長髮結成辮子垂在腰間,一身狐白錦裘裹至頸項。
她面頰耳朵全露在冷冽空氣中,凍得微微泛紅,紫紅色的霞光染在面上,似白芍染就一抹胭色。
裴忌胸中怒意還在翻湧。
容家到上一代時已無爵位可承繼,勢力確實不比當年,可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一個無根無基的解元敢悔容家的親事,容家若要真想收拾他,有的是法子。
怎會任由容朝華受此折辱?
是因她父親沒有官職,要靠家族供養?還是因為她母親連年生病,所以才沒人給她作主?
在發怒的那一息間,他已經想好了要怎麼替容朝華收拾那個負心漢。光是收拾負心漢還不夠,家族不肯張翅庇佑她,她往後又該如何?
裴忌越想越遠,倏爾知覺。
他為何要這樣生氣?
她幫過他,他已經回了禮。
她有所求,他也幫了她的忙。
裴忌自幼在太后身邊長大,自曉事起便從太后的身上學會了追根溯源。
人害怕是因為什麼,憤怒又是因為什麼?只要知曉因由,這些情緒就能消解,就能戰勝。
在餘杭時,他以為是針訣是回禮,後來又以為依她所求只不過是舉手之勞。
直到此時此刻,他端坐在御橋上,聽說她精心挑選的未婚夫婿在中解元之後退了親,頃刻胸中怒火橫生。
而他甚至還未從她眼中窺到一絲鬱色。
她目光落在天邊,眼中不僅沒有鬱色,眸中還有些微的笑意正在閃動。
裴忌望見她目中的笑意,心口怒火波平雪消。
護衛繼續稟報道:“容家舉家進京,容三姑娘是與她母親一同住在母家的。”
殷家提前買下了宅院,還在上京幾家老字號中替容三姑娘打頭面做衣裳,又安排了車馬玩樂等等雜事,想方設法的在哄著外甥女開心。
裴忌聽在耳中,覺得殷家倒還像個樣子。
他轉動輪椅向前一步,本來隱在御橋漢白石的欄杆後,這會兒顯露半身,隔卻數十步望著她。
凍玉似的冰面被餘霞映得一片深紅淺紫,朝華駕著冰車,彷彿行在錦霞之間。
她當是頭回滑冰車,這麼個不惜餘力的滑法,都不用等明天,今天晚上必要手臂痠麻。
護衛一直站在裴忌身側,久久都等不到主子的命令,於是他時不時用餘光掃主子一眼。
看到第三眼時,裴忌張口:“有何事?”
護衛挺直身體,目不斜視,誠
實回道:“在等主子的吩咐細查容三姑娘與沈聿退親一事。”
裴忌聲音平淡:“既然知道,去辦便是。”
分明已經察覺了自己的怒意,可這怒意不但沒有消解,甚而……越想越怒,越想越覺得她受了委屈。
這種感情既陌生,又心驚。
裴忌的胳膊擱在輪椅扶手上,腿上蓋著輕裘,坐在御橋橋頂,一直等到天際夕陽將盡,一直等她調轉冰車滑回去。
等那狐白錦裘的身影遠遠消失在冰面上,他這才略動了動。
身後不遠處侍候的護衛立時走上前來,一人一邊抬起竹輪椅,綠衣小太監快步跟隨在後:“主子,要不要去暖閣?”
“不必。”
小太監又問:“那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