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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裡有沒有給你製造麻煩?」
「沒有。」她說,「沒問題的。」
她和特克一起熬夜看更多的零星新聞。清晨三點左右,疲倦終於佔了上風,她拖著腳步上床睡覺了。即使如此,在黑暗中仍然醒了一會兒,身體縮在棉質被單下,彷彿被單可以保護她,不受任何從天而降的東西傷害。這不是世界末日,她告訴自己,只是一件不方便而且出乎意料的事。
矽藻、貝殼、古老生命,再次提酲人類,在時間迴旋之中及之後,宇宙已經徹底改變。她出生時的世界,是她的父母親或祖父母一輩子也料想不到的世界。她想起祖父一本古老的天文學書,她小時候對那本書十分著迷。那本書最後一章的標題是《宇宙只有我們嗎?》,文中充滿了如今看來天真而可笑的臆測。因為這個問題已經有答案了。不,我們不是唯一的。不,我們不能再把宇宙看成我們的私有財產。生命,或者某種類似生命的東西,早在人類演化之前就在這裡了。我們在「他們」的土地上呢!因為我們不瞭解他們,所以我們無法預測他們的行為。即使是今天,也沒有人確知為什麼地球在銀河歷史中被儲存四十億年,就像把鬱金香花球放在一處黑暗地窖裡過冬;或者為什麼通往這個新世界的航路是安放在印度洋中。在窗外落下的那些東西,不過是人類何等無知的又一項證據罷了。
她睡得比預期要久,醒來時陽光已經照進她眼睛。確切說來不是陽光,而是一種令人欣喜的明亮環繞在四周。等到她換上衣服,特克也醒了。她發現他在起居室窗邊,凝視著外面。
「看起來稍微好一些了。」她說。
「至少沒那麼糟。」
屋外空中仍持續有閃亮的塵灰落下,不過沒有昨天晚上那麼濃密,天空看起來也清朗得多。
「根據新聞報道,」特克說,「那些現在被稱做降落物的塵灰,正逐漸減少。塵雲仍然在,不過現在往內陸移動。他們從雷達和衛星影像上看到的,顯示這整件事可能會在今晚深夜或是明天清晨結束,至少就海岸而言。」
「那很好啊。」麗絲說。
「可是問題還沒結束。街道需要清理。輸電網還有問題。幾間房屋屋頂坍塌,大多數是海岬邊那些平頂的觀光客租屋。光是清理碼頭就是項大工程了。臨時政府找承包商弄來一批推土機清路面,等道路通行了,他們就可以開始抽出海水,排入海灣,假使暴雨下水道能容得下這些多餘的水景的話。但如果馬達進了塵灰、車子無法發動的話,情況就會麻煩得多。」
「有沒有提到毒性的事?」
「報新聞的人說,塵灰大多數是碳、硫磺、矽酸鹽和金屬,其中有些分子排列很特別的東西,不管是什麼,很快就分解成比較簡單的元素。短期來說,除非有氣喘或肺氣腫,不然是不會致命的。長期的話,誰知道?他們仍然要民眾待在室內,並且勸告非得外出的人戴上面罩。」
「有沒有人說這些是從哪來的?」
「沒有。猜測倒是很多,大多數都是胡扯,不過地球物理調查所有個人看法和我們一樣,說這是一種穿過太空的質料,曾被假想智慧生物改造過。」
換句話說,沒有人真正知道任何事。「你昨晚睡得好嗎?」
「沒怎麼睡。」
「吃過早餐了嗎?」
「我不想把你的廚房弄亂。」
「我不太會做菜,不過我可以做煎蛋卷和咖啡。」他要幫忙,她說:「你會妨礙我。給我二十分鐘時間。」
廚房有扇窗,讓麗絲可以趁奶油正在平底煎鍋中嗞嗞作響時細看港市。這個在一片新大陸邊緣迅速成長的多語言、如萬花筒般多文化的大城市,此刻籠罩在一片險惡的灰暗中。夜裡風勢轉強,落塵在空蕩蕩的街上堆起一落落沙丘,阿巴斯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