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匐在黑暗裡,就像消失了一樣鴉雀無聲。丹增活佛讓出自己的帳房要梅朵拉姆進去睡覺。沒等梅朵拉姆說什麼,麥政委就喊起來:“這怎麼行?你是神,我們是人,應該是人敬神,不能是神敬人。”李尼瑪翻譯著。丹增活佛說:“都一樣都一樣,神敬了人,人才能敬神。”麥政委說:“那就按年齡說吧,你和藏醫喇嘛年齡最大,理應住帳房。我們比你們年輕,就來個天當被來地當床吧。梅朵拉姆,你去石頭房子裡睡。送鬼人達赤的房子裡四面牆上都畫著鬼像,你進去後就把眼睛閉上,哪兒也別看。”梅朵拉姆說:“我不怕,我什麼也不怕。”說著走到石頭房子裡頭去了。
光脊樑的巴俄秋珠跟了進去,在黑暗中站了一會兒,就悄悄坐在了地上。他相信送鬼人達赤的房子裡到處都是鬼,他要守護著他心中的仙女梅朵拉姆,讓她安安穩穩睡一覺。梅朵拉姆發現了他,問道:“是你嗎,巴俄秋珠?你到炕上來睡吧,炕上暖和。”看他不動,她又說,“過來呀,小男孩。”他過去了,上炕躺在了她身邊。梅朵拉姆把大衣蓋在他身上,摸摸他的臉說:“閉上眼睛睡吧,有我在身邊,你會做個好夢的。”他於是閉上了眼睛。但是他睡不著,他聽著身邊的仙女梅朵拉姆均勻而溫暖的呼吸,生怕丟了她似的,默默地守著,守著。
麥政委和許多人都睡在了露天地上。睡前麥政委孩子氣地說:“我要睡中間,我怕狗。”父親再次躺到岡日森格身邊,諦聽著寂靜中夜色從深沉走向淺薄的腳步聲,漸漸睡著了。
天慢慢亮起來。當第一隻禿鷲嘎嘎叫著降落到山麓原野上時,父親警覺地掀掉大衣坐了起來。岡日森格依然趴臥在地上,一動不動。父親疑慮地摸了摸它的鼻子,好像沒摸到呼吸,吃驚地叫了一聲。趕緊再摸,又發現呼吸是有的,而且是順暢的,才放心地站了起來。
他走向了那隻落在地上掀動翅膀的禿鷲,禿鷲的四周,是叫囂撕咬了半夜累得打不起精神的領地狗。父親在狗群裡穿行著,看到草地被奔騰的狗爪抓出了無數個坑窩,一片片纖細的牛毛草翻了起來,草根裸露在地面上,亂草中灑滿了血色的斑點,就像剛剛經歷了一場雷陣雨。父親疑惑著:這是誰的血呢?闖入領地狗群的野獸傷得肯定不輕,或者已經死了,被藏獒們的血盆大口你一口我一口地咬死了。他想找到闖人者的屍體,一抬頭看到屍體就在跟前,一隻,還有一隻。他繼續找下去,一共找到了五具鮮血淋淋的屍體,但那不是什麼野獸的,而是領地狗的——死去的領地狗中有四隻是小嘍囉藏狗,有一隻是高大威風的藏獒。除了死去的,還有受傷的,好幾只藏獒身上都帶著傷,包括大黑獒果日,大黑獒果日的耳朵被咬掉了一隻,右邊的肩膀也被撕掉了一大塊皮肉。父親在驚訝中繼續尋找,想找到闖入者的生命代價——屍體或者被領地狗吃掉血肉的骨架。但是沒有,走遍了領地狗群,走遍了留下爪窩、翻出草根的地方,連一根闖入者的毫毛也沒有找到。
父親呆愣著,他無法用聲音表達自己的吃驚就只好呆愣著:這是什麼樣的闖入者啊,在闖入戰無不勝的領地狗群后,左衝右突,居然咬死咬傷了這麼多領地狗,而它自己卻帶著依然鮮活的生命杳然逸去,奇怪得就像一個鬼魅。父親想著,突然聽到一陣哭聲,扭頭一看是光脊樑的巴俄秋珠。他穿著靴子,行走在領地狗群裡,每看到一隻死去的領地狗,就會趴在它身上痛哭幾聲。
父親一陣哆嗦,趕緊朝岡日森格走去。別讓岡日森格撞上它,千萬千萬別讓岡日森格撞上它。父親想著,拿起大衣蓋在了岡日森格身上。
過了一會兒,來這裡的人都看到了領地狗群死傷慘重的情形,驚訝莫名地議論著。麥政委問道:“到底是什麼野獸,這麼厲害?”藏醫尕宇陀一邊和梅朵拉姆一起給傷狗塗著藥,一邊說:“達赤,達赤。”白主任問道:“你說是送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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