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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意思呀?說穿了,說得不好聽的話,因為他是林肯,因為他是那個擁有財富的林爸爸的兒子,薩萊格爾公爵的繼子,大棉紡廠主的曾孫。他一輩子都相信很久以前管理這個世界的是些品格高尚的人,是那些穿著禮服或者長袍的正人君子——林肯不是個勢利鬼——他認為那些人圍桌而坐,坦率而友好地討論公共事物就成就了今天的中國今天的香港。
林肯是個浪漫主義者,他心中有一幅關於世界美好的圖畫。如果這個世界與他心目中的圖畫不相符,他就要拋棄這個世界,即使這種做法意味著不分好壞地把洗澡水連孩子都一起潑掉。
如果我想改變林肯心目中對世界的看法,我就得讓他們家破產,削爵,脫離貴族生活,離開學校,找不到工作,吃垃圾,行屍走肉。
我確實瞭解林肯。我說損失五十萬美元的時候彷彿看見他那面板繃得很緊的面孔堅定的、像赴刑場的小鴿子那樣兩眼燃燒著烏黑的火花。
我說:“你不關心瑞林達的未來就是不分好壞地把洗澡水連孩子都一起潑掉!”
他注意地聽我說話,然後轉過臉去看窗外。我沮喪地看了他一眼,抄起手機給黛希打電話。
我說:“黛希,這債券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已經脫手大部分了啊?”我勉強控制住自己的聲音,沒有叫喊起來。
黛希說:“放鬆點,瑞麗。我正在吃飯。”
吃飯?他們姐弟倆可倒好,一個想當廚師!一個風口浪尖上吃飯!
我說:“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已經賣出了大部分債券?”
她說:“我們賣給了亞洲市場三個億。我們賣給了你一個億。我們賣給了一個美國人五千萬。我們賣給了其他交易人一億五千萬。瞧,加起來一共六個億,現在市場上已經沒有了。”
我真想對著她大喊大叫一通。我真想當著林肯的面大罵她一通。但是我沒有那麼做。我只能輕聲對她說了聲:“謝謝。”
這時,手機響了。
是媽媽來的電話。在這陣吹得讓人暈頭轉向的婚姻旋風中,我媽媽有一個共患難的伴,凱凱的媽媽。媽媽跟凱凱的媽媽一起準備我的婚禮,她們一天介忙的就是核對我的婚禮清單!看看又有什麼事項被她們遺漏了。
媽媽一張羅婚事,霎時間,媽媽的郵件便如暴風雪般地撲來。
信箱裡塞滿了廣告宣傳,有出租男女婚禮服的,有賣喜糖的,有可以分三期付款的結婚戒指,有為難忘的結婚之夜製作的床……有新娘美容特約,就是結婚前夕到“好日子”美容機構做八小時保養……有集天眼通與神功於一身的香港麻麻度大師願意告訴一對新人婚姻中需要避哪些邪才能逢凶化吉(有點神了)……有最優美的舞蹈課程,保證新郎新娘在一個小時內學會跳華爾茲,以便在婚禮上開舞……還有李美妍小姐願意為你的婚姻幸福排紫微星座……還有“任你行”離婚公司隨時願意為新郎新娘提供最佳服務……
我竟然如此大意!我媽媽的所有朋友都開始熱忱地為我籌劃起了婚禮。
才一眨眼工夫,已經有了十幾個婚禮方案:凱凱媽媽認識一位魔術師,魔術師說婚禮最好在八達嶺的長城上舉行,他可以專門為我變出一道彩虹(天哪,這人真是瘋了!);櫻桃的媽媽是瑪麗亞教友會會員,她準備為我籌劃一個莎士比亞舞臺劇似的婚禮(不會上演一臺王子復仇記吧?);裳兒的爸爸和我爸爸都是橋牌俱樂部會員,他們提議我到他們俱樂部去舉辦一個橋牌式婚禮(開三百張臺,讓那些打橋牌的老傢伙們溜牆根站著);媽媽公司的李阿姨交往的全是作家,他們希望將我的婚禮改為讀書日,將西單書城搬到我們家(作家都是些異想天開的人);媽媽的司機交往的多數都是軍人,他出主意讓我去野外荷槍實彈地來次婚禮大比武(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