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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養精蓄銳。
閒話不提,次日方應物上午便到了西城劉閣老宅邸附近,然後找了間茶鋪乘涼。一直過了正午,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方應物又起身前往劉府。
這樣做的好處是,避免在正午陽光下長時間趕路,導致精神萎靡或者形象不佳。
到了劉吉宅邸,因為閣老事前吩咐過門官,所以方應物很順利的就被帶著向後院書房走去。
劉棉花劉閣老今年不過五十出頭,以歲數而言,算是很年輕的大學士了。他當年在科場也不是善茬。二十三四歲就中了進士,然後考中庶吉士。從翰林院一路升到入閣。
方應物見到劉吉,暗中打量過。見他眉目很細,眼珠不大但卻很有神采,臉型很尖,鬍鬚較為稀疏。
作為與商相公、王恕打過交道,並在汪廠督手底下走過一遭的人,方應物也算有所歷練了。
這次他見到閣老大學士,倒也不慌亂緊張。不疾不徐的行過禮,寒暄問候幾句,便閉口不言。靜待主人發話。
劉吉自然也是在觀察的,不由得暗中點頭,此子舉止自有大家風範氣度,不是普通少年人可比。
劉閣老開口便是責問,“我聽說了你的事情,雖則孝心可嘉,足以感天動地。但你這詩句中,多有詆譭之語。比如不見同聲稱義士這句,莫不是諷刺朝廷諸公;又如誰知今將相、還是姓秦人這句。與謾罵有何不同?”
方應物暗歎道,和這些大人物正式會面談話時,總是很累人。他們先開口從不單刀直入正題,總是要另起話頭繞上幾圈。美其名曰考驗後進。
但無論如何,都要小心應對,這回方應物自然不會當著面頂撞。“晚生救父心切。又擔憂父親處境安危,故有此急躁之語。”
劉吉搖頭道:“老夫問的不是這些。吾輩說起來。也是令尊同僚,你用詩句諷刺是何道理?須知令尊下詔獄。很大緣故是天子真怒,至於震怒的原因在於你父親彈劾了天子身邊近幸,並非因為你父親彈劾了內閣。
所以你應當知道,導致令尊身陷囹圄的根本在於君側之人,而不是內閣。但你卻在詩句中嘲諷了滿朝大臣,卻對君側之人輕輕放過,你能告訴老夫其中緣故麼?”
劉吉所說的君側之人,說白了就是三種勢力——貴妃、僧道方士、權閹,但以劉棉花的謹慎,即使在私下裡談話也不會輕易說出那些字眼。
他問的也很犀利,在重重掩飾中,直接抓住了要害地方。是的,你方應物為什麼不敢在詩句裡諷刺真正的罪魁禍首,卻只敢諷刺文官?
換成一般人,估計還在感慨方家滿門忠孝,一時半刻哪能注意到方應物的這個破綻。
方應物記起,史書上對劉棉花的評價還有三個字——多智數。如此看來名不虛傳,此人人品先不予置評,也絕對不是合格的宰輔,但肯定是最好的政客。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但方應物略一思索,答道:“俗語云,不讀書不明理,那讀了書就該明理。滿朝諸公都是讀書人,如果犯了不明理的事情,晚生也該諷喻幾句作為規勸。若能促進風氣更正,那麼善莫大焉。
至於君側之人,都是以佞幸見寵,非我輩讀書之人,不明理不奇怪,晚生有何道理諷喻彼輩?漢賊不兩立,晚輩也沒有義務去規勸他們改過,所能做的就是實際行動而已。”
劉吉輕喝道:“好辯術,硬是被你說得通!但明人不說暗話,在老夫看來,原因就是兩點。
其一,吾輩文官近年勢頭衰微,最不得帝心,天子還是更喜歡身邊那些倖進之輩。你對朝廷諸公諷刺也好、謾罵也好,大概是沒有觸怒天子的危險。
其二,其次,諷刺君側近幸,有可能被暗算,甚至有可能會丟命,那些人是不會講究臉面的。
但諷刺朝中諸公卻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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