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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又疏離的觀察角度,讓我眼裡的東莞總是那樣不同凡響…它既不是城市化程度很高的大都市,也不是沉溺於鄉村酣眠的小城市,更不是有著明確中心區的中等城市,它的形態更復雜多樣,生活更斑斕緊湊。它像一塊毛茸茸的生活切片,正需要作家用細緻的目光,去細細凝視。
我從不想俯瞰東莞,宏大敘事,而只想以個人視角,平視這個城市。
前言:飛躍電子廠(3)
我寫下我所看到的吃、住、行,以及一些人生存的真實場景。我希望寫出我的觀察後,能有一些事實引起大家的注意,而對另一些謊言及誤解,有所甄別;我希望我的寫作是一次審美和藝術的活動,而不是直接的吶喊或時事評論。
這樣的要求在實際寫作時,簡直是自設藩籬。首先,我要寫的是親歷;其次,又不能僅限於一種平鋪直敘的表達。我的態度要相對客觀,文筆要更嚴謹;同時,在我說出我所知道的真相時,又不能違揹我的藝術本能。
二
看到莞樟路上下班的女工穿梭在箱式貨車間時,我被震懾得不能動彈。
我決定去工廠打工。
這是我要理解東莞、成為東莞人所必須補的課。三米三花三在三線三書三庫三 ;http://book。mihua。net
在新疆,我常見到這樣的遊客:斜倚在一匹白馬旁,旁邊是松林環繞的湖泊,讓別人咔嚓一張照片,以為他便從此帶走了那裡的一切;在東莞,當我從餐廳、劇場和酒店走出時,我感覺自己就是那個愚蠢的遊客。那些大理石的地板、水晶燈、輕音樂,它們太乾淨、太優雅,毫無泥腥味,讓我覺得自己根本不在東莞,我始終在它的外圍打轉,而沒有擺脫程式化的隔膜。
我要到工廠去!
我知道,比任何想象、閱讀、泛泛之談都更強有力的方式就是…將自己的肉身作為楔子,深深地插入生活底部…只有這樣,才能徹底挽救自己。有時,把身體交出去,把眼睛、手指和心臟交出去,讓它們的觸角帶回陌生的敏感,讓記憶以更慢的速度被遺忘,也許才是最古老、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
“有禮貌、誠實、技術熟練??”在這樣的招工標準下,女工顯然比男工更具優勢。資料顯示,在外出打工的農村勞動力中,女性比例約佔80%;而在東南沿海某些輕工業企業中,超過90%的工人,都是年齡在二十五歲以下的女性。然而,當我試圖去打工時,才發現我幾乎已喪失了這種機會。
穿過“大量招收普工”的紅色橫幅,我在警衛室就被擋住:只招收十八至三十五歲的女工。
我返身往回走。穿過這些貼滿小廣告的巷子,看到路口有個賣甘蔗的老人正在削皮。他指著一堆甘蔗說:“中間的這段最甜,兩塊,兩頭兒的一塊。”
我的心尖一抖。
前言:飛躍電子廠(4)
女孩子們的全部青春摺合起來,就值兩塊錢嗎?
我終於找到家電子廠:它沒設最高年齡限制,也沒有學歷要求。
進入車間後,我才發現,生活如此龐大,豐富,令人敬畏。人們對女工的瞭解,少之又少。如果我沒有動手幹那些活兒,我會把車間想象成和辦公室差不多的地方,但從車間走出後,我知道,街景下的東莞,是被簡約化的東莞,真實的東莞,始終裹藏在車間裡,隱而未現。
開始工作前,我買了幾個巴掌大的小本子,即便在封面上別隻筆,也可以輕鬆地裝在褲兜裡。通常,我是躲在女廁所裡潦草記錄的。我害怕時間一長,那些劈面相逢的場景、故事和人物,就會變得和原來不一樣。這種收集素材的方式,於我是第一次,而我的觀察,也因這種爭分奪秒,變得敏銳起來。
在我的記憶中,所謂廠房,是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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