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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把他當成後備軍,欲將如何,日後再說。 從某種意義上說,是那位“傖父”成全了龔鼎孳,使他終於抱得美人歸。崇禎十五年,餘悸未消的顧媚下定決心,不再搖擺。因為龔鼎孳尚在京城任職,她先充任金陵外室,一年之後,她翩然來京團聚,再沒有與他分開。 按說這是一個皆大歡喜的收尾,連那位“傖父”都變成了一個可愛的小丑,但是,在我的敘述中,落下了一個人,那位詞客劉芳,我們以為,無能的他,應該接受顧媚的安排,識時務地從她的生命中淡出。但是,這一次她估計錯了,劉詩人選擇了最為激烈的告別方式,殉情而死。說實話,這件事我覺得真不能怪顧媚,靠,歡場上還活動著梁山伯或羅密歐啊?任她想像力再豐富,也料不到這一點。
情場得意官場失意
撇開這點不和諧音——容我先為痴情郎劉芳默一個,顧媚這縱身一躍,跌入了幸福的旋渦,事實證明,她在經營上有著超乎常人的天賦,即使這次不無衝動的投資,仍然收到了良好的回報。 顧媚與龔鼎孳的關係,不能用“知音”這樣的字眼來形容,他甚至都不一定懂得她,可是“懂得”這件事,真的那麼重要嗎?白流蘇和範柳原是相互懂得的,姜喜寶和勖存姿是相互懂得的,李碧華的青蛇與許仙是相互懂得的,那種“懂得”,如一柄鋒利的小刀,割開溫情脈脈的面紗,後面,是男人女人清楚的眼神,互不同情地,冷冷對望。 若沒有達到一定的修行,可以化解,可以寬容,可以像神一樣體貼原諒,也許,迷戀比懂得更好一點。從龔鼎孳初娶顧媚的詩裡,能看出他對這個女人的迷戀,比如“傾國溫柔老是鄉,卻憐袱被待明光”,比如“秋砧遙送玉壺遲,辜負香衾是此時”,又比如“珍重近來千喚熟,珊瑚敲枕易分明”,連明史專家孟森先生都驚呼“淫豔”,可以想像,婚後的顧媚,是何等的成熟性感,龔鼎孳孜孜於宣告這份情慾的沉迷,也算一個另類。 崇禎十六年秋天,龔鼎孳的感覺一如赤壁之戰前的周公瑾,雄姿英發,小喬初嫁,再能建上一番功業,就是錦上添花了。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當時身為諫官的他,一個月就上了十七道奏疏,又是建議遷都南京避兵,又是攻擊內閣庇貪誤國,慷慨激昂,很像是那麼回事。但是,諫言這件事,帶有一定的投機性,你若一不小心說到皇帝老兒的心坎上,沒準會給你一個大大的賞賜,若他心裡正煩著,你還不識時務,得吧得吧沒完沒了,他的眼神斜睨過來,不說你是訕君賣直已是客氣,定個機會主義分子是起碼的。 龔鼎孳情場得意,官場失意,他的一鳴非但沒有驚人,還把自己弄到了監獄裡,這個小插曲對於歡情正恰的男女,如給鮮湯里加點胡椒麵,來得更有滋味。獄中的龔鼎孳擁著顧媚送來的被子,口占二首,詩云: 霜落幷州金剪刀,美人深夜玉纖勞。 停針莫怨珠簾月,正為羈臣照二毛。 金猊深擁繡床寒,銀剪頻催夜色殘。 百和自將羅袖倚,餘香長繞玉闌干。 難中的詩,都能寫得這麼香豔,到底年輕,聲勢壯。另一方面,亦可看出,這龔鼎孳不是一個心事沉沉的人,他的一生,順風順水,一切來得太容易,他對失去還無概念。享受每一天!《泰坦尼克號》裡的傑克這樣蠱惑不快樂的富家女露絲,龔鼎孳也許沒有這樣總結提煉過,但他始終不自覺地,這麼活著。 不久,河山變色。李自成率領他的農民軍走進了北京城,崇禎吊死在景山上,官員們無非三種選擇,逃跑、投降、或者殉國。龔鼎孳的學生嚴正矩說他選擇了最後一種:寇陷都門,公闔門投井,為居民救蘇。寇脅從不屈,夾拷慘毒,脛骨俱折,未遂南歸。 對龔鼎孳的底細稍稍瞭解的人,看了,都會失笑,他老人家那會兒是在井底不錯,但他不是投井,而是避禍,那原是一口枯井,他帶著顧媚,躲在裡面。 出賣了嚴同學的,是龔鼎孳本人,雖然這位門生有意替老師遮掩,但老師乃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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