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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鳳年的怔怔出神,被報國寺內一陣鬨然叫好給驚醒,想必是王霸之辯已經開始,某位清流名士的言談得到了好評,寺內有曲水流觴,清談名家們沿水繞廊席地而坐,酒杯漂流到誰面前,有美婢負責端起,交由辨士,一飲而盡後,便可抒發胸臆,若是引來共鳴,獲得叫好,便可再飲,若是言談泛泛,則要自罰三杯,一旦有人起身反駁,輸者便要退場,江南道推崇清談,沒有哪位清談大家不是在這種戰場上的常勝將軍,私下有人記錄退場人數,湖亭盧氏的盧玄朗,退場六十二人,未曾被誰退場,穩居江南道清談名士前三甲,但與未嘗一敗的盧玄朗地位並列的其餘兩個,都列席參與了今日報國寺王霸之辯,可謂是一樁罕見盛事,其中一人是共計退場一百餘人的袁疆燕,被譽為江左第一,喜好執麈尾,瀟灑出塵,另外一人則是報國寺的高僧殷道林,士林尊稱不動和尚,不言則已,一鳴必驚人,他當年與劉燕和盧玄朗的成名兩戰,《易象妙於見形》與《才性四本》之爭都在報國寺,可以說報國寺能成為江南道清談聖地,除了風景優美,借勢於魏紫姚黃在內的數千株牡丹,更大歸功於這個口碑極好風雅一流的老和尚。
徐鳳年啃完了西瓜,問道:“你想不想參加這場辯論?聽說只要隨便贏了幾個,比考取功名還有用。”
只咬了幾嘴西瓜的書生笑著搖了搖頭,自嘲說道:“曾經有幸參加過一次,才說了幾句就被趕出來,也不知道是贏了還是輸了,應該是輸了。與我辯論的那位袁氏士子,估計會被記錄退場一人吧。”
徐鳳年餘光瞥見女冠許慧撲出了報國寺,徑直走來,視而不見,只是看著眼前書生,微笑道:“這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嗎?我猜辯論時你就孤伶伶一人坐著吧?”
走近了的道姑出聲道:“殿下這次猜錯了。”
徐鳳年一臉恍然道:“是許姐姐帶著進去的?”
道姑許慧撲笑著點了點頭,解釋道:“張公子滿腹經綸,尤其精於王霸之辯,獨具匠心,曾託我給許拱闡述軍政利害,簡稱《呈六事疏》,被大將軍評點為不拘一格,殊為不易。”
徐鳳年略微驚訝地哦了一聲,午飯時與大姐徐脂虎閒談聊起了許慧撲的家世,姑幕許氏以龍驤將軍許拱為家族砥柱,這位清談軍政兩不誤的大將軍出身豪閥高門,主持江南道三州軍務,頗有小藩王的架勢,做了許多大刀闊斧的改革,整飭吏治,譭譽參半,徐驍對此人評價不低,既然能被公認眼高於頂的徐驍說成不錯,自然是相當厲害的角色了,至於那份在泱州泥牛入海的六事疏,說出來可能連許慧撲都不信,徐驍書房就有一份,親自圈畫了許多,對於如何鞏固邊防以及解決財用大匱,更是有過拍案叫絕的舉動,這是徐鳳年親眼所見,其份量毋庸置疑。
來湖亭郡的途中,他曾專門讓祿球兒弄來一份,只是沒料到出自眼前窮書生的手筆,只是不知這位張公子與許慧撲怎麼就有了關聯,豪門女子與寒士的瓜葛,只是才子佳人小說裡的美好橋段,尤其在門第之見深重的江南道,更是不現實,這恐怕也是王東廂《頭場雪》在江南道市井中格外搶手的根源。宴席上,徐脂虎直截了當說了許慧撲與盧白頡以及盧庾許三家的恩怨情仇,這名女冠與窮書生有膩味顯然不可能,那就更讓徐鳳年好奇了,難不成這書生真是經邦治國的大才?出身市井寒門,卻有高屋建瓴的格局眼光,可就是真的難得至極了,徐驍當年左膀右臂“陽才”趙廣陵和“陰才”李義山都不算是寒士,是正兒八經計程車族出身。
徐鳳年剛想客套寒暄,發現棠溪劍仙竟也出現,許慧撲立即沉了臉,視而不見,盧白頡輕輕苦笑,窮書生見到這位盧氏琳琅七玉之一,也沒有卑躬屈膝,似乎並不陌生,主動作揖,只是執侄輩禮自居,這等傲氣,落在士子眼中還不得氣得怒髮衝冠,棠溪劍仙是何等神仙人物,你這無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