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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太歲皺眉道:“顧劍棠便是空手,你也打不過。天底下用刀的,他穩居第一人。”
徐驍反問道:“我砍他,他敢還手?!當年我把他的嫡系斬首掛在城頭上示眾,他就敢阻攔了?當年不敢,現在這小子越活越回去,就更不敢了。”
黑衣老僧呵呵道:“似乎不敢。”
徐驍笑道:“這不就是了。”
這哪裡是身穿五爪蟒袍的北涼王,分明是市井無賴啊!
怪不得能教出徐鳳年這般品行無良的兒子。
徐驍笑眯眯問道:“我若真砍死顧劍棠,你這回?”
楊太歲平靜道:“我欠的忠義人情,當年也還清了。既然你今天能請我喝酒,我明天就能請你殺人後出京城。”
徐驍哈哈笑道:“你這禿驢,還算有點良心。”
黑衣老僧默不作聲。
世間再無人比這頭病虎更千金一諾。
一壺綠蟻很快就空了。
老僧輕聲道:“你以前連累王妃活不自在,現在是連累你幾個子女都是如此,尤其是那徐鳳年,你就沒點愧疚?”
徐驍坦然笑道:“不是一家人,一入一家門,不吃一家飯。什麼自在不自在的,都是命。”
老僧一聲嘆氣。
徐驍問道:“你可知那爛陀山六珠上師?”
老僧點頭道:“此人最初修行耳根不向外聞,不若世人,早早得了動靜二相瞭然不生的大解脫境,是佛門裡的大智慧者,當年由初地證一躍到第八地。與武當山新掌教一躍入天象如出一轍,都是罕見的肉身菩薩。”
徐驍哦了一聲,皺緊眉頭。
老僧問道:“聽說這位紅教法王去了襄樊,你不擔心?”
徐驍呢喃道:“怎麼不擔心,她與鳳年雙修,擔心,可不雙修,更擔心啊。”
第103章咫尺風雷(上)
北涼王徐驍抵達京師已十日,這十日中徐驍沒有拜訪誰,也沒有誰到下馬嵬驛館遞交名刺,按理說徐驍身為異姓王,不被《宗藩法例》條條框框束縛,京師大大小小近萬官吏,平日裡最好趨炎附勢,便是放榜日那些個原先籍籍無名的新科進士,都有不在少數的官吏打著同鄉的幌子親近熱絡一番,怎就到了徐驍這邊,就沒一個人影?
其實略作思量就清晰明瞭,朝中大體上是張首輔統領文臣、顧劍棠領袖武將、青黨自立門戶之餘籠絡一批“散兵遊勇”,八大亡國的遺老互成奧援,還算是涇渭分明。
只是隨著第二代“遺少”逐漸崛起,早前仇視對立情緒開始淡去,開始融入早先的三足鼎立,八個舊國中,又有分裂,西蜀離青州最近,故而大多被青黨吸納,西楚多士子,對大黃門出身的當朝首輔張鉅鹿最是天然好感,而民風彪悍的東越等蠻夷之地,則更喜歡顧劍棠大將軍,後者也覺得這幫可馬上刀槍亦可馬下詩文的後生更對胃口,如此一來,老首輔這些老一輩國之棟樑大多與徐驍不對路,新一輩當紅官員受祖輩以及春秋國戰影響,不管是出於愛惜羽毛,還是自恃奇貨可居,都不會主動投靠偏居一隅的北涼王,大多被明面上的四大派系瓜分。
當然,若是大柱國主動青眼,相信沒誰會拒絕這份天大殊榮,雍州小吏晉蘭亭,可不就是靠著大柱國一封舉薦信就成了清貴至極的大黃門?
今日早朝,徐驍沒有遲到,走出馬車時便已身穿藍大緞五爪團龍蟒袍,以往百官上朝,幾乎都是最早到來的首輔張鉅鹿率先走入,從來都是踩著點末尾入門的顧劍棠大將軍殿後,無人膽敢逾越雷池。
除此之外,至於接下來誰是第二第三個上朝入殿,就不太講究了,大體上應該按照資歷大小、官爵高低,可朝中黨派爭鬥日趨白熱化,就顯得愈發沒有規矩規律,顧黨一部武夫居多,最瞧不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