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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怒火中燒地從沙發上跳起來,卻看見他的眼光落在我剛才坐過的地方。
純白的沙發,當中一團血汙。
“王瀝川!你!你說,你為什麼要我坐白色的沙發!你有病!你神經啊!”我滿臉通紅地衝回自己的房間,拿出一本巨大無比的遠東漢英辭典,蹬蹬蹬,又衝到他的房裡,扔到他面前:“我今天不翻了!你自己查字典!”
我回房,給自己衝了一個熱水袋,抱著它,服下一顆安眠藥,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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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下身,從沒有像這次這樣流血,也從沒像這次這樣地痛。一覺醒來,又過了中午。起身一看,床單上又有一團溼漉漉的紅色。趕緊到浴室沖澡,洗掉渾身的腥味。
關掉水,換上衣服,毛巾在霧濛濛的鏡子上擦了擦,裡面浮出一張黃黃的臉,黃得好像得了黃疸。黑眼圈還在老地方,我抹上一層玉蘭油,又掏出香噴噴的粉撲子,把臉弄白。然後,三下五除二,抹口紅,塗眼影,噴發膠,頭髮刷得又光又亮。
我對著鏡子懺悔。是的,我,謝小秋,對昨晚的舉止很羞愧。瀝川明明不要我,我還耍什麼嬌?不是他神經,是我神經!不是他有病,是我有病!我荷爾蒙紊亂,我無原則花痴!我對自己說,謝小秋,你別不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知草有蛇,偏打草裡過!你的愛不過是冬天裡的一把火,卻燒了整整六年,燒掉了你的青春,燒掉了你的感覺,燒壞了你的內分泌,難道還沒燒成灰?難道要等著被燒死?
想到這裡,我衝回臥室,從行李箱裡找出我的救生符,一瓶滿滿的烏雞白鳳丸,認準商標“同仁堂”,就著昨天的剩茶,仰頭吞掉六十粒。我又問自己,為什麼不能恨瀝川?是的,我恨不了他,因為我還欠著他的。我欠他二十五萬塊!雖然從工作的頭一天起,我就省吃儉用,每月都寄給那個律師陳東村兩千塊,細算下來,還清這筆錢也需要十年!就連陳東村都打電話來笑我。謝小姐你這是何必?王先生在乎這個錢嗎?他買龍澤花園的公寓,一買就是兩套,上面自己住,下面空一層,就因為怕吵。不論陳東村說什麼,我硬把錢塞給他,還逼著他打收據。無論如何,那筆錢讓我父親多活了一個月,讓我多享受了一個月的親情。王瀝川,我愛他沒希望,恨他倒要下決心。這無間地獄,何時才能解脫!
我打扮妥當,戴上眼鏡,到走廊上走了一圈。瀝川的套房就在我的斜對面。他的左邊是王總,右邊是蘇群,再過一間,是張總。
每天早上八點,CGP都有一個三十分鐘的碰頭會,各部人馬彙報自己的工作進展。可是,張慶輝說,我可以不去。因為我是翻譯,實際上只為瀝川一人工作。怎樣工作,由瀝川和我協商著辦就可以了。既然老總髮了話,我這個懶散的人,樂得清閒。索性一個會也不參加。
我溜到餐廳,要了一碟辣椒魚塊、一碗紅米稀飯。
正是午飯時間,我四下看了看,餐廳裡卻沒幾個CGP的人。我只看見兩個繪圖員,小丁和小宋。其它的好像都到工地去了。我找了一張桌子坐下來,慢慢地吃。吃著吃著,眼前忽現一道陰影。我抬起頭,看見蘇群。
乍一看去,蘇群長得很有些像劉德華。只是面板比劉德華黑,鼻子沒有劉德華高,個子倒是差不多。可CGP裡的北方人多於南方人,所以他的個子就算是矮的。聽說他也是設計師出身,也搞設計。但不知為什麼,又很快改行做起了行政。
蘇群的職務是總裁助理,級別與王總同級,因與瀝川關係密切,大家和他說話都十分地小心客氣,拿他當上司看。他整日地跟在瀝川身後,和瀝川一樣寡於談笑,不像助理,倒像保鏢。
我以為他也是來吃飯,不料,他只要了一杯茶,坐到我身邊。
“安妮。”
“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