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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揭過。放之精通藥事,想必方才診脈後已有結論。”
“繼父適瑗公生前每提及嘲風公子,總有豁達遠見之贊。情形如何您自身有感,何須要我說明?多者不便再論,您老趁目下精神尚佳,提早將身後事作審慎安置。哦,儀光已是我英氏的人,便不需在列。”
沈赫攏了袍袖站起身,英琭大方的伸手扶助,他亦同樣坦然接受。“人之將死,有些話也不必隱晦。先師臨返駕時留遺言:握鳳象,守黃圖。然此言後被錯傳為:握鳳骨守黃圖。人、事、家、國,各有其術,非仰仗一己之力可扭轉。慎守,謹持,久而承運;驕弄,奢耗,墮敗成劫。此之謂世相也。大昌十三年的內驕外戰,靡費奢耗,國本銷燬殆盡,國祚已是風中殘燭···便真有擎天柱石強撐,也已無術迴天。兒子們皆已成年,無需我指手畫腳,亦無從言及安置;我也沒恁些功夫和精力了。放之既然於此情執著堅決,就安心和驤兒過好自家日子。”
英琭呵呵笑了一串,快速驅散愕然神色,亦步亦趨的保持幾步距離。“您老此言有趣得緊,我有何不安心?”
“你斷了驤兒的功脈,又不予助其修復;難道非因顧慮一直無法確定他的心意麼?以為他會因旁人尤其家人勸說,隨時可能離去。”回頭見英琭笑而不答,沈赫頷首隨之繼續道,“先帝曾與我講過‘攢指攥沙’道理,攥得越緊,必漏的所剩無幾。以驤兒的性子和能力,若有情,旁人無從插足;若無情,也絕難禁得住他。世俗都道我溺愛頭生子。早在他出生,我便立意,對他言行性情,只因勢利導少做苛責禁止。要讓他一世隨心而活。汝得鳳郎或許有承運之力,心意相通前提下,審時度勢因勢利導,結為西恆天運;若不識審慎持守,他亦會成為天劫。”
英琭立定透袖整服,端正的躬身一禮:“多謝父親教誨。英琭今後必當悉心守護鳳郎相攜白首,守住僥倖得之於須臾間的鳳象。”
至晚間置備晚膳時,驤折回父親所在的屋舍。未進門已聞室內對話,轉過屏風見沈赫端坐,雙掌附在英琭的手中。從低緩沉穩的語調中可猜到,是英琭藉著度真氣運功,得承嘲風諄諄而教。
英琭回頭見驤走近,嫣然一笑:“你來的正好,我正陪著父親下盲棋。昔日曾聞先帝讚歎曰:嘲風望相胸懷天下格局。今日方知斯言不虛。”
驤一驚旋即沉下臉申斥英琭:“胡鬧,爹爹服過藥理應加靜養。下棋什麼時候不行,你非纏磨著老爺子,做如此耗費心智的事。”
英琭不以為忤反而朝沈赫笑道:“這回,父親合該信我了。驤兒是西恆貴君位同國後。以鹹安門為界,門外事我說話算數,門內事以他的話為準;有道是:家得賢人夫無橫禍。驤兒知書達理,處事公允賞罰得當,咸寧闔宮內外對貴君無不敬服。不僅是我,連同我兩個兒子,都被他管得筆管條直的。”隨之同著沈赫哈哈大笑起來,驤聽他話裡故意顯擺,冷著臉白了他一眼。
沈赫連日湯藥不絕,胃口已被侵得極淡。便婉拒了同桌進餐。英琭和驤依言,關照他略進半盞肉絲羹後躺下,方仔細掩門退出。
繞過太湖石影壁,英琭把驤面對抱坐在懷裡,徑直轉回隔壁行苑。如此可及早調息運功,免得他行走過久腿腳疲軟。驤不做扭捏,將頭靠在英琭肩上。
進得室內英琭依舊抱著驤,舉步邁上座榻盤腿而坐。“驤兒,父親的時日不久了,多則就在旬月間。老爺子很清醒亦很淡然,反而勸我:生老病死人皆如是,概莫能外。驤兒,你要看開。莫要忍著傷感,就在為夫懷裡哭一場罷。”——“爹爹的情形系多年憂思苦痛鬱結所致,熬到今日今時耗盡心神精力,已無藥可救。爹爹自己明白,我也明白。爹爹肩背上青紫淤痕終年不散,皆是他無意中捏攥所成。一個人要恨成何種程度,才能把自己傷成那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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