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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怒其遲遲不來問安而要責罰,英琭願意代其領受。”——“此言從何說起?”
“父親請上,請受英琭大禮拜見。”英琭毫不含糊的撩袍襟跪倒在沈赫膝前。——沈赫嗤笑一聲哂道:“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即使時下無需論列官階稱謂;其實沈某與國主陛下當算是平輩的。”
英琭毫不在意沈赫話中譏刺,含笑對話:“儀光應我所求,於懷義元年與我成結髮之好。‘父親’稱謂於我雖已生疏,我仍該同他一般稱呼您才是。至於在您老眼中,我該算是兒婿還是兒媳,則隨您心意。公務官稱在您跟前一概無效,您喚我表字‘放之’就好。”
一套插科打諢,兼有番沒羞沒臊、曖昧耍賴滋味裹挾其中。甫一言罷,沈赫已撐不住笑出聲。在旁侍立的驤,本來滿懷久別悲喜,亦被調侃沖淡成一灘水;又不好當著父親失笑,只得借衣袖掩住半張臉,遮住笑意。
見沈赫神色緩和,英琭不失時機乘勝而進:“行途中聽儀光數次言及,記掛父親的康健。剛好我略識藥事小技,若不嫌冒昧,可否為您老請一回脈,也好令他安心不是?”
沈赫雖病入膏肓但精神未散,神態端肅嚴整八風不動;顯然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此時也無意隱瞞自身狀況,當下伸手挽著英琭手臂扶其起身:“如此見禮委實折殺沈某,先請起身。既誠意難弗,則有勞放之了。”說罷提左袖露出手腕,坦然置於英琭面前。
英琭何其計謀,他明白即使對方故意表現的空門大開,他也絕不能在此時有絲毫冒犯;否則他會於驤兒心裡永遠失去位置。遂即分外恭敬的捧住手臂,搭住了那隻手腕脈門。
分別切過兩手脈息後,英琭仔細為沈赫理好袍袖:“您老近年來心思鬱結較深,不久前或因起居不妥損及胸肺,略有疾侵肌腠之症。還需寬心靜養,多做清心潤肺保護。若依此法而行,在望廿餘載壽數也不為過。我同儀光亦望膝前孝敬之幸”
沈赫一串輕聲笑過,頷首答道:“如此便借貴人吉言罷。”——“哪裡,雕蟲小技令您老見笑。儀光在前幾年亦有此情形,仔細調養之後恢復的極好。”
英琭一臉謙和的笑答著。餘光瞥到蕭宇捧著暖盅進來,便隨手接過呈給沈赫。同時溫和關照蕭宇,讓他先關照驤到側室中休息;這裡有他來照顧。蕭宇見沈赫點頭默許,輕聲應過引著驤款款出門。
一行一轉見,沈赫已看到細節。驤雖衣冠肅靜卻盡是精工細作之物;誠如謝、蕭二人描述,英琭事他如珍寶。驤兒能得佳侶如此,為父者或可安心。沈赫緩緩喝著藥,敘家常般笑問:“怪哉,你能與蕭宇平和相處,怎與慕超恁般生僻?”
英琭眉毛一揚,答覆絆著牢騷說得不鹹不淡:“呈平系文人傲骨,在他目中我乃是賊寇之流,不配與鳳郎執手。此係各持成見,我不在意。但他之後的做為,委實超乎我容忍範圍。他仰仗兄長名義,欲效擎韜與芷璘之例,想瞞過我在安奉為驤兒設立外宅納妾生子。擎韜為芷璘留後,乃因其謝家一脈單傳,實出無奈。可驤兒是我西恆名正言順的國後,我還沒死呢,他便攛掇驤兒要醮夫另配。當時氣惱,我把話重了,我問他:‘弒夫奪位’總不會是東蘭陵沈氏古來有之傳統?呈平因此便也惱了。”言之最後,英琭抬手往頸間搔癢似的抹了一下,那明顯是個橫刀抹斷頸項的動作,只是未持刀罷了。
沈赫看著英琭,面上淡然實則內裡心潮奔湧。不言自明,英琭絕不容忍‘松延宮弒君殺夫’事件重現。再讓他發現類似事情,就會取下慕超的首級。
沈赫擱下漸覺壓手的暖盅,拾手帕擦了嘴角:“呈平是位好兄長,卻是好心辦壞事。驤兒不欠隆氏更不欠沈氏;皆因不願為沈卉驅使,而被列在另冊,斥為沈門恥辱。實則松延宮弒君亂政,沈卉才是沈氏一族真正的恥辱,亦致我甚覺欠隆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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