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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叫小琴,也是被賣到這裡的,你——餓了吧?”小琴個子並不高,身上穿著一件半舊的夾襖,小手凍得通紅,還有些腫,說話帶著山西口音,她嘴角上長著一顆黑痣,瘦長的臉上泛著一層病態的黃綠色,她說著從衣襟底下掏出兩塊點心,從門縫裡塞了進去。
妞妞沒有動彈,也沒有出聲,只是呆呆地發愣。
“小妹妹,別愣著了,快吃吧!”小琴有些害怕地瞅了瞅身後,好心地說道:“他們有事出去了,讓他們看見,我也要捱打的。”
妞妞兩隻大眼睛骨碌碌地望著小琴,似乎不用多說話,兩人的眼睛碰到一處,就象電流一樣接通了語言,兩顆同病相憐的心擁抱在一起,她大聲哭了起來。
“別哭,別哭,讓他們聽見可不得了呀!”小琴嚇得臉都白了,使勁擺著手,四下張望著。
“姐姐,你,救救我,救救我吧!”妞妞哭著撲到門邊。
小琴嚇得不知所措,轉身跑了。
哭了很久,妞妞才收住哭聲,她確實餓了,拿起那兩塊點心狼吞虎嚥吃下了肚,又跑到屋角的水管處,開啟水龍頭,喝了幾口冷水。
小琴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探頭探腦地湊了過來,憂鬱的目光愈發顯得陰沉。
“我不哭了,姐姐你別走。”妞妞跑到門邊,扒著門縫求道。
小琴逡巡著走了過來,掏出一塊小花手絹塞給妞妞,然後兩人默默無語。
“小琴姐,你剛才說也是他們買來的?”妞妞試探著問道。
嗯,小琴低下了頭,眼圈紅潤起來,緩慢地說道:“我比你還要小點呢,就給賣到這裡了。”
“那,那你——”妞妞轉著眼珠,小聲說道:“怎麼不跑?”
小琴苦笑了一下,說道:“跑過,又被抓回來,差一點被打死。我也沒有家了,跑到哪裡去呢,從那以後,我就認命了。”
妞妞不說話了,停了一下,小琴抬起頭,細聲細氣地說道:“你不要再犯倔了,他們家裡的狠勁兒,你還不知道呢,你只捱了幾鞭子,這不算什麼,比這厲害的還多著呢,你又何必找那個罪受!你聽姐姐的話,先聽她們的,以後再說以後的,啊?”
妞妞沉思起來,身上確實疼得厲害,看來想逃出去,比登天還難,唯一的希望是媽媽和舅舅來救自己,想到這裡,她難過地抬起頭,“姐姐,我家裡人要是知道我在這兒,他們會來接我吧?”
小琴想了想,安慰道:“可能會吧,這我也不知道,不過你得挺著過日子呀,等他們來接你。”
“姐姐,你,你真好。”妞妞的小臉上閃出了一絲笑容,轉而又情不自禁地抽泣起來。
“咱們都是苦命的孩子,慢慢熬吧!”小琴嘆了口氣,又慢慢叮囑道:“在這裡要小心,特別是那個強嘎子,可別犯到他手裡,他打起人來——”小琴瑟縮了一下,心有餘悸地繼續說道:“那個叫二柱的,倒還有些好心腸,可他說了不算,唉!”
妞妞擦了擦眼淚,扁著嘴用心聽著,她從來沒捱過打,又只有八歲,一頓皮鞭就夠她記憶深刻,不得不害怕了。
這裡是坐落在天津法租界大教堂後面的一所宅院,臨街一扇黑漆大門,門框上頭掛著一塊擦得鋥光發亮的銅牌子,上面端端正正寫著“謝宅”兩個黃漆大字。這謝宅的主人,就是鞭打妞妞的胖女人,謝大奶奶,背後提起她,大夥卻又都管她叫做“蠍子娘”。
這位“蠍子娘”原來是跟著曾經轟動一時的天津名妓小雙喜當貼身老媽子,妓院裡那一套很熟練,等到小雙喜從良嫁了人,她就開始了現在的缺德行當,既象老鴇,又象個人販子。她買來模樣周正的小女孩,請琴師、唱師加以訓練,年齡大了些就賣給妓院,掙一筆大錢。
“蠍子娘”當然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