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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娘，明日撒秧苗了，我和三弟說今年大家湊一起幹活，我……我把家裡的糧食拿出來，麻煩娘給我們做飯，往後……往後我有錢了，給娘。&rdo;周士武說這話的時候臉色微紅，他如今手裡僅有十文，和黃菁菁一鍋後，黃菁菁隔兩天便會去買半條肉回來，自己不吃，全給他和桃花，理由是她減肥，周士武忍不住動容，仿若回到了小時候，黃菁菁吃樹根的時候愛說，&ldo;娘就愛吃這個，你們牙口不好咬不動，別牙齒沒了要我買米煮粥，好好吃你們的野菜……&rdo;

她大哥吃了兩回，吐得昏天暗地。

那一年，對他們來說是最困難的一年，但他們挺過來了。

&ldo;給我錢，你啥時候有錢，日子舒服了又想我給你們幹活是不是？&rdo;黃菁菁嚼著碗裡的野菜，斜睨著周士武。

周士武一陣沉默，巧言令色的他，竟說不出話來，許久，還是黃菁菁打破了沉默，&ldo;我就是操勞的命，一輩子是享不到你們的福了，吃過晚飯，把老三叫上，我們去個地方。&rdo;

周士武眼眶泛紅，想說她福氣好著，又想到家裡的情況，說不出話來，只得重重點了下頭。

天黑得晚了，把雞趕回雞籠，餵了豬，外邊還有人的說話聲，村裡鬧嚷嚷的，周士武把周士仁喊到黃菁菁屋裡，等著黃菁菁開口。

&ldo;你們把箱子抬到山坡上去。&rdo;箱子重，山路不好走，黃菁菁找了根繩子捆著，然後在正中間打了個結，扁擔穿過繩子，兄弟兩好使勁。

周士武和周士武一頭霧水，&ldo;娘怎麼想著去山坡了？&rdo;

黃菁菁口中的山坡是她的墳墓，墳墓修建完成，黃菁菁路過便要上去瞧瞧，周士武和周士仁還沒去過。

&ldo;去看看。&rdo;算著日子，原主死了幾個月了，那日牛老頭說起，今天就是好日子，不管她的魂飄到哪兒，只望她記著，沒有人忘記她，她的兒子會改過自新重新做人，家裡的條件會越來越好，哪怕分了家，周家不會就此散了。

周士武和周士仁不敢多說，二人一前一後抬著箱子出了門，天色昏暗，模模糊糊才看得見路，黃菁菁走在前邊，到了山坡，讓二人把箱子放下，放進墳墓裡，周士武眼神微詫，&ldo;娘，那是放棺材的地方。&rdo;

&ldo;我不知道是放棺材的，就你聰明是不是？&rdo;黃菁菁罵了句，推著箱子往裡邊，&ldo;都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們都說我命長，我卻覺得自己活不了多久，沒準哪天閉眼就醒不過來了，牛老頭說沒人給自己修墳墓的，我啊就是個例外，墳墓修好了，總想著自己拜祭自己也不錯，哪怕是座空墳，其實是我以後的家了。&rdo;

周士武頭埋得低低的，不知他娘這些日子怎麼了，自從修墳，就愛喃喃自語。

黃菁菁把箱子放好，帶著周士武和周士仁磕頭，&ldo;到了墳前總要磕磕頭，我怕你們不會，先教你們，能教的我都教，哪天我死了，你們就要自己摸索著學了。&rdo;

兩兄弟對視一眼，俱看到彼此眼裡閃動的淚花，低低道，&ldo;娘，您別說了，我們會孝順您的，往後您說什麼就是什麼。&rdo;

&ldo;說什麼話呢，一大把年紀了，做什麼都聽孃的，傳出去被人笑話，都是當爹的人，做事要仔細想清楚了，你娘怎麼教你們的，你們就要怎麼教孩子，不盼著你們掙錢出人頭地，但不能心思不正做害人的事，知道嗎？&rdo;說著說著，黃菁菁先忍不住哭了起來，她沒把墳墓修在周老頭旁邊，不知原主會不會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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