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青面獠牙(第1/4 頁)
春江花月夜,鹿翡排名第一的妓館,莫說是鹿翡,便是整個長曦國那也是排得上名號的。
其分春、江、花、月、夜五主樓,五樓按東南西北中的方向排列,中間連線引以九曲迴廊水榭,處處荷花芙蕖,如水上仙樓。
亭臺深處,廊腰與琉璃燈交相輝映,參差出一天青葉,無一景不可入畫,無一處不是細緻打量。
時下正值初春,可是春江花月夜裡是沒有四季輪迴的,四季皆如春,且無論是富貴牡丹,還是冷豔傲梅,皆以一種和諧又詭異的姿態被人栽培在一起,豔得出奇。
也不問問人家願不願意,花也都是有脾氣的好不好?
縱觀整個春江花月夜,堪稱品味高雅,來往多半是頂上的貴族仙修,三六九等分明,底下的姑娘想往上爬,頂上的姑娘也不懈怠,個個都是敬業又有追求的,做妓院做成這個樣子,也是一種本事,況且這裡的姑娘不是沒落的貴族後裔,便是棋琴書畫樣樣精通,若只有一張臉,在這裡可不夠用。
當然,你要是有張能登上天榜美人卷的臉,也是可以的,你就是坐在那兒什麼也不幹,也有人給你鋪天蓋地搶著來送錢。
可見這世道上人人都很努力,即使混不下去要做雙腿趴開的買賣也都是不一定容易。
步月齡在自己的房間裡聽了一夜旁邊的淫/聲浪/語,無論是靠右邊睡一些還是靠左邊睡一些,一直都有人奮力耕耘,你哭我喊,好似兩人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才漸漸停息下來。
偏偏他習慣了早起,這下也睡不著了,嘆了口氣,披了件外衫便打算出去走走。
蕭疏清朗,猊金煙寂,地上還散落著昨夜的酒香胭脂色。
驕奢淫逸那也是要休歇的,清晨這種時候人總是寥寥,這裡的人都習慣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沒誰會想不開會在這個點離開溫香軟玉和被窩,其慘烈程度堪比挖人祖墳。
除了幾個打瞌睡的侍從,步月齡放眼望去沒見一個人影,索性將目光放在春江花月夜裡的亭臺宇樓上,向那邊走去。
這匠工定然是一等一的宗師,縱然是放在西猊皇宮裡,也算是很不錯了,江南和西北差距斐然,更有委婉韻味些。
少年人披一身霽藍色,手持一把銀鞘佩劍,有些鬼鬼祟祟地走到附近的一個亭子,底下的池鯉習慣了被人餵食,紛紛靠了過來,捲起波光細碎,稠紅嬌豔。
他拔出劍鞘,劍刃清澈如水。
一招一式,克己復禮,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開始他堅持日日早起練劍,招式早就渾然於心。
一炷香後,他收劍入鞘,方才遠遠地好像看見了個人影,畢竟是在妓館……他不太想讓別人看見。
正想回去,他剛剛邁出兩步,亭簷上忽然倒掛出了一個白髮青面獠牙鬼。
“嚇!”
步月齡,“……”
幼、稚、鬼。
當別人都是傻子,換個面具難道認不出你了?
“咦,”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相易有點驚訝,他從亭簷上跳了下來,上下左右打量了步月齡一番,“練劍啊?”
步月齡臉色微紅,似是有些窘迫,“讓開。”
“讓什麼讓開啊,”相易身子前傾,這次這個青面獠牙的新面具比上一個福神看起來更滲人,那鼻子長得能下地刨草,兩根劣質的白牙快捅到腦門上了,“練劍就練劍嘛,不好意思什麼,怎麼昨晚睡得不安好?也是,這種銷魂蝕骨的美人窟,你要是一個人,想要睡得舒舒服服可真是難上加難。”
步月齡瞅了他一眼,正想著怎麼懟回去,忽然發現這人可終於把那件破爛如乞丐的白麻袋脫下了,換了一條青色束衣,兀地一掃之前頹然瘋癲的氣質,竟然還……還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