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月色高懸(第1/3 頁)
恨我?
相易抿了抿唇, 那小孩當時那樣子……就是讓他忍不住逗一逗。
他想起那小孩當時的樣子, 怪狼狽的,臉上都糊滿了血, 眼睛卻死死地盯著他, 沒有一絲愜意, 也是,他是這裡唯一不怕死的人, 相易沒辦法殺了他。
可是相易偏偏覺得, 縱然那個時候他身上沒有雙生令,還是會這麼大無畏地闖過來。
那雙眼睛裡說不出來到底是個什麼情緒, 震驚憤怒彷徨皆似有若無,但是那種眼神, 夾著無視天下眾生的孤勇——
他怎麼會有膽子過來呢?
他那個時候難道不知道, 只要走到他這邊,便是和他洗不乾淨了嗎?
相易是知道步月齡的軌跡的, 他心懷正義和大道, 絕不會走入魔道,可是那個時候——
那小孩心裡想的是什麼?
相易咬了咬有些乾的唇皮。
“那不能怎麼說,再怎麼說以我的美貌而言——”
相易正在回答他,有人卻推門進來了。
門顫顫巍巍地“吱呀”了好幾聲, 帶著東魔境特有的毛骨悚然的味道。
宦青朝來人看了一眼, 兀然沉默了下來。
相易朝那邊瞥去,見是萬秋涼大咧咧地進來了,身後也沒跟著別人, 相易一直覺得東魔境的審美十分超凡脫俗,但見萬秋涼頭上頂了一個一眼望去約莫得有二十來斤的大金冠,頗為花枝招展,下面一身黑袍綴鴉羽,氣勢可謂恢宏雍容。
這一眼望去,譁,了不得,那氣場,委實跟個成了精的烏雞似的。
這一扮相可謂高超脫俗,八百年前都沒人敢這麼打扮,讓相大仙忍不住想自戳雙目。
不是,昨天啊不,三年前?對,得是三年前那天,萬秋涼一身赤袍金冠,同樣是金冠,攬月宗那花式那叫一個英俊儒雅,意氣風發,襯得這大魔頭在千仙台上力壓群雄,頗為光彩耀目,怎麼一回來又變這副狗樣?
偏偏萬秋涼對自己的認知可能有一些偏差,但見他嘴角含笑,目光如刃,走進來衣袍翻飛,手指還緩緩撥弄過自己肩頭的玄色鴉羽,笑得很……邪魅狷狂和自信。
好在這人長得確實英俊,濃眉飛鬢,又沒有故意弄得油頭粉面,看著至少還是有那麼點氣勢。
他先是瞥了一眼宦青,嘴唇微微一動,卻又欲言又止,沒有說下去,轉過頭看著相易。
雖說是見了這麼幾年,也算是見慣了,可是醒著的相折棠和死在那睡覺的相折棠倒還真不一樣。
他躺在床上,眉目裡依稀有一些憔悴,額頭的血咒黯淡了許多,或許是睡得久了,眼角有些發紅,眼尾微微垂著,側臉的弧度是一條游龍走鳳似的流暢雅緻,又帶上了一點病弱的味道,像是打了霜兒的桂花枝頭。
萬秋涼又有點想吹口哨了,比起傲視群雄的天下第一劍,這副模樣也挺招人的嘛,不過他還是壓制了下來,負手斂眸道。
“諸天魔君庇佑,您總算醒了,若是再不醒,可著實令我們頭疼,畢竟——東魔境不可無主。”
他這一聲“您”叫的相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與其說他這是歡欣,不如說他這是遺憾相易沒一覺不醒。
萬秋涼可沒看起來那麼樂意他入主東魔境,說來也是嘛,人家辛辛苦苦在東魔境打拼了這麼久登王登霸的,突然就被人搶了,擱誰誰也開心不起來,若不是因為天書——
相大殘疾雖說是癱瘓在床,好在他同萬秋涼一樣,也是個極度膨脹的主兒,一點都不覺得自慚形穢,他眼角提起,毫不退讓地打量了萬秋涼一眼,嘴角還帶著笑,“好說,聽宦青提過了,我能醒過來也主要還是感謝小萬你這麼久來的關照啊。”
萬秋涼嘴角微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