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雪衣蒙塵(第1/3 頁)
報仇是不可能報仇的,這輩子都報不了仇了。
七嬰自問和瀟瀟葉勉強也稱得上一句兄弟情深, 但是吧, 他自小做鬼, 自有一副做鬼的理論, 兄弟的命比不過自己的命,他當年也送過一回命了……沒轍了啊。
他向來覺得,一啄一飲皆前定,由因生果循而行。
若不是當年瀟瀟葉傷了珩圖的眼睛, 相易也不會恨他入骨, 若不是他覬覦相易, 也引不來殺身之禍。
而如今, 瀟瀟葉的輪迴指不定在哪兒快活呢。
也許是做只肥鳥,也許是做只野貓,也許真的魂飛魄散……反正怎麼想,都比當年那副求而不得的模樣快活。
下輩子,做阿貓也好,做阿狗也罷, 反正不做人罷。
七嬰大爺雖說是個小鬼頭, 看得卻頗開。
“哎。”
七嬰回過神來, 長長地嘆了口氣, 頭皮又是一陣發麻。
“五百四十七、五百四十八——”
男人手裡攥了一大把頭髮, 指腹在上面略微摩挲了兩下,旁邊被強行散了小辮兒的鬼童一臉忍辱負重的淚眼汪汪,終於將方才的過往一把揮散了。
“你要我頭髮做什麼?”
相易拔完了頭髮, 伸手攏進了衣袖裡,轉身又去看他周遭十柄長劍,眼神飄忽。
“拔著玩。”
七嬰,“……”
欸!去他嗎的忍辱負重,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七嬰今日就要在這座昔年敗落的山上,再跟這個王八蛋決一死戰——
可惜礙於種種因素,相易只伸出一隻手掌揪著他的辮子,這小孩兒身量的惡鬼只得張牙舞爪地在空中盤旋飛轉。
白髮男人轉過頭,另一隻手的手指在下巴上輕點了兩下,略有所思。
十把恢宏銀色虛劍,如九天銀河墜下千點,層層疊疊灑落,飄如月作柳絮。
而劍外林色幽淡,不見半點月色。
七嬰垂下了腦袋,“你回這座山幹什麼,深深深都被你自個兒燒完了。”
月銀色的光點照得這人的雪白髮尾也發了光似的,他還在深思裡,故而只隨口回道。
“那你又回這裡做什麼?”
“我回這裡睡覺啊,”七嬰恨恨道,“我道行哪是十年二十年能回來的,不回老窩閉關怎麼成?”
誰曉得倒黴起來睡個覺都不安穩,他好端端地在地底下睡著覺,一睜眼便見自己不曉得怎麼被挖了出來,呵,一抬頭,還能有誰?
見面就見面吧,上次一見面送出了自己的至寶,這次一見面送出了自己的五百四十八根毛……果真是聞著傷心見著落淚沒有更慘的了。
相易沉默了一下,回過身望著這悽悽慘慘相的鬼童,竟然起了一點同情心。
“……那也太可憐了吧。”
七嬰猛地一吸鼻子,委屈煞是漫了上來,“那可不是啊,我我我……”
他話還來得及說,相易手指一放,他整個小鬼便塌到了地上,懵懵懂懂地一抬頭,耳畔一陣狂風清涼,霎時嗡嗡作響,他猛然一抬眼,十柄銀色長劍霎時驚動,穿天破曉之勢合十為一,側懸在男人身旁——
男人伸手摸上自己的劍,神色不太好看。
“我在這兒立了一個月——”
相易垂下頭,似是一根有些不開心的柱子。
“竟然沒什麼進展。”
七嬰,“……”
那合著天地劍道這麼簡單,隨隨便便讓您立在這兒一個月就有什麼進展呢?
相易嘟嘟囔囔著,手指撓了撓臉,又抬頭看了眼天,“我從前修劍都是很簡單的,唯有這瓶頸卡了快百年了。”
七嬰,“……”這炫耀得真是想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