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獎金拿到手後,劉元回了一趟鞍山。買機票的時候想起了得糖尿病的爸爸,想起了他父母之間多年的吵吵鬧鬧,想起自己這麼多年沒往家裡寄過幾個錢,臉悄悄地紅了一下。程露看在眼裡,輕輕拉了一下他的手,嘆口氣說哥你馬上就能回家啦,我現在想回家都沒錢呢。程露跟韓靈一樣,一直叫劉元叫哥。她說的沒錢也是真的,程露長相和身材都不算差,一天平均下來最少可以做一次生意,一個月最少也有五六千的收入,但她花錢大手大腳的,多貴的衣服都敢買,還愛打麻將,雖然做小姐時間不短了,也沒攢下幾個錢。劉元聽這話的意思不對,這不是在跟自己要錢嗎,馬上就岔開話題,說咱們晚上吃點什麼好,程露也傻,沒再順著那個話題說下去,眼睛骨碌碌轉了一圈,貼在他耳邊小聲說,什麼都不吃,就要吃你。說得劉元心裡發熱、臉皮發紅、身體發硬。
晚上劉元當大廚,紅燒雞塊、清蒸鯇魚、蒜泥拍黃瓜,糖拌西紅柿,一人一大碗打滷麵,程露還給他倒了一杯金威啤酒,然後不懷好意地嘻嘻笑著說:〃我發現你喝了酒挺厲害的。〃那天晚上一切都很順利,程露象個真正的妻子那樣,全力配合劉元的工作,能上能下,叫向前就向前,叫向後就向後,事畢還擰了一條溼毛巾來給她擦汗。按照國際慣例,12點左右她就要回店裡去,午夜之後是深圳夜生活的開始,也是她們的交易高峰期。但這天她沒有立刻走,還拒收劉元的銀兩,說哥我今天不收你的錢,說完就依偎著劉元躺下,臉蛋緊貼著他的胸膛,劉元勞作之後不勝疲乏,閉著眼,心裡一跳一跳地,感覺到程露的睫毛在胸膛上眨呀眨的,輕軟、溫柔,微微有一點癢。
昏昏欲睡之時聽見程露嘟嘟囔囔地問他:〃哥,你說我不做小姐了好不好?〃劉元一下子精神起來,說你不做小姐做什麼,去工廠裡打工,你又受不了苦;到辦公室當文員,你又沒有學歷;回家吧,你後媽又老欺負你。說完嘆了一口氣,摩挲著她光滑的後背想:命運這東西是沒得挑的,吃多少苦,受多少輕賤,早有定數。心裡不覺憐憫起來,輕輕抱了她一下,還在她腦袋上很響地親了一口。
程露沒再說話,過了一會兒,她開始在黑影裡裟裟地穿衣服,劉元迷迷糊糊地問了一句:〃要走了啊?〃程露沒回答,幾下穿戴整齊,走到門口啪地把燈開啟,燈光刺眼,劉元用手背揉了一下眼睛,看見程露一身黑衣站在門口,燈光象瀑布一樣照在身上,顯得她格外的聖潔和莊嚴,象一個被遺落在暗夜裡的天使。劉元看著她,一瞬間恍惚起來,象是忘了一件重要的東西,卻怎麼想也想不起來。程露直直地看了他一會兒,輕輕笑了一下,然後關上燈,哐啷哐啷地走了出去。乍明還黑之時,那個笑容象是凝固了,在黑暗中越放越大,象花一樣綻放在劉元漸漸睡去的心裡。
(七)
這是程露在劉元世界裡的最後一個鏡頭。回深圳的飛機上,劉元看著窗外層疊起伏的白雲,想起程露有點難受,想這孩子挺可憐的,父親是酒鬼,又攤上個兇惡後媽,走上這條路也是逼不得已。自己真應該幫幫她,其實在公司裡安插一個前臺文員什麼的並不是難事。心裡打定主意要把這想法告訴程露,但是要告訴她,以後就是上下級關係了,不能再象以前那樣。
回到深圳已經是晚上了,外面是潑天的大雨,劉元跳下中巴,溼淋淋地往家裡跑,心想今天要把程露叫過來,幾天沒見了,還真有點想她。爬到四樓,一邊找鑰匙一邊還得意洋洋地想,幫程露安排了工作,她定會知恩圖報,估計今天可以免費享用,當VIP多好啊。
門開啟,劉元提著大包小包走進去。屋裡象被洗劫過一樣,他的長虹彩電、健伍音響不見了,衣櫃的門大開著,他的皮爾卡丹西裝、金利來領帶全都不見了,到處都凌亂不堪,他的枕頭掉在地上,上面有一個粗大的腳印。在程露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