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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牧如今四處漂泊隱姓埋名地活著,雙手一旦沾了血,那柄劍便不可能再放得下,再加上官府的通緝令,他又怎麼肯讓那樣嬌弱的妹妹跟著他風吹雨打。
許二人安穩如常,便是鍾牧對小妹最大的疼愛與成全了。
宋眠一念及此,不免為這男人感到幾分心酸,面上卻也只好擺出個笑來請二人進屋。
四人一道往小院裡走,兩個男人在後頭沉默不語。
宋眠側目望著婉婉片刻,隨意挑了個話頭問:「看你們夫妻二人不像是本地人,來靈州是為探親?」
婉婉不遑多想,點頭嗯了聲,「我本家原是靈州的,今次與夫君一道回來是為祭拜家裡人,前來此處天色有些晚,多虧遇到你們。」
宋眠笑了笑,「這處山尋常來人很少,山路陡峭不好走,你們且安心住著,明日若要上山去,剛好教我家那個給你們帶路。」
這……路過一趟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哪裡好再麻煩人家勞累帶路?
婉婉忙推辭說不必,卻聽身後一直沉默的男人出聲道:「明日她要上山採藥,我去打獵,順路而已不算麻煩。」
這聲音總覺在哪裡聽過。
她下意識回頭打量了眼對方,觸及對方的眼睛也覺莫名熟悉,但畢竟是素未相識的陌生男子,她不好一直盯著看,是以到底沒能看出什麼端倪。
調轉目光又看了看夫君,陸珏倒沒有推辭,淡然頷首道了聲多謝。
夫君發話,婉婉自然也就沒有異議。
她對眼前這對夫妻也好感頗多,沒來由的就很信任和親近。
進了屋裡,宋眠一壁給兩人奉上茶水,一壁又婉婉隨意閒聊了兩句,猜想那兩個男人想必是還有話說,便沖婉婉提議,說帶她去後院看看。
「你們兩個想來還沒有用午膳吧,不嫌棄的話待會兒就同我們一道好了。」
宋眠的自然熟絡在婉婉看來並挑不出哪裡不妥。
她原也沒有在旁人家裡做過客,是以人家待她熟絡,她也待人家熟絡,站起來應道:「那我來給嫂子幫幫忙。」
尋尋常常一聲稱呼罷了,倒引得鍾牧與宋眠齊齊一頓,
哪怕明知婉婉不是那個意思,也難免教人忍不住多想幾分。
宋眠怔忡一霎,隨即笑起來,「我瞧你十指不沾陽春水,還怕你做不來這等粗活呢。」
兩個女人去了後院,屋裡沒了說話的人,一瞬間便安靜下來。
陸珏面前的茶盞始終就沒有動過,從小窗瞧著婉婉走遠後,他才從寬大的袖子裡拿出一道令牌放在桌上。
「今日之後,我會派人撤銷你在南境各地的通緝令,日後只要持此令牌,天下各州道府皆可由你暢行無阻,只是」
陸珏話音淡然,卻半點不容拒絕,「你仍舊要隱姓埋名,此生不得恢復原本身份示於人前。」
鍾牧抬眸看他一眼,勾唇冷笑,「你何不捫心自問,不願教我兄妹二人相認究竟是為她好更多,還是為你自己的私心更多?」
他沒有看那塊令牌,也沒有拿。
其實不論有沒有陸珏這番話,鍾牧也早已經無法以原本的身份生活,只是他對面前這個男人,始終沒有過多好感。
這男人太過強勢,其人心性深不可測,手段亦遠非一般人可比,自家妹妹又太過天真、單純,落到他手中,做兄長的無論怎麼想都沒辦法完全放心。
鍾牧知曉陸珏的身份,心中卻從未懼過,「婉婉如今跟了你,來日你若教她傷心難過,我必定殺你。」
陸珏聞言並未曾言語,虛無縹緲的話多說無益。
他從不喜對人解釋,人當然會有私心,但那些私心歸根結底也全都是婉婉,信與不信,那是鍾牧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