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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耿蒼懷望望店中人物,似是微微放心,抱拳團團一禮道:“兄弟為了這孩子受緹騎追殺,又身受重傷,兄弟一死本不足惜,只可惜了這點故人骨血。外面緹騎鐵衛已誤認我向東逃了,一時還找不到這裡來,所以兄弟想把這孩子留在此地,希望他能躲過一劫——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若得哪位肯仗義收容,那是他的造化。兄弟自當引開追騎,不得干連大家。”
他胸懷坦蕩,雖遭兇險,此刻有求於人,照樣把其中利害一一說清,由人自擇,不肯貽人他日之悔。
眾人見耿蒼懷這等功夫都傷重如此,可見救這孩子不免干連甚大。在座的人一個個都還是有擔當的人,但既要顧慮自己,又要顧慮孩子,知道這一諾極重,都自沉吟不下。有一刻工夫,耿蒼懷見無人接話,才苦笑道:“由這孩子的命吧!時間無多,只望眾位縱難庇護,亦勿加害。”
他雖似雄獅臨死,但餘威迫人,看了那孩子一眼,搖一搖頭,便轉身要走。忽聽一個英爽利落的女聲說:“耿兄好走,孩子我會照看的。”
眾人一驚,齊齊回頭,見說話的卻是個女子,正是荊紫荊三娘。
那漢子衝三娘點一點頭,似是很感放心,仰天吸了一口氣。忽一出手,點向身後何捕快。何捕快一驚,跟在他後面出手,但怎的打得中他?那漢子另一手就向他手下那四名公差揮去。何捕快跟在他後面出手,眼見他把自己手下那四人都制住了,自己還是沒欺到他身前一步。心裡愈慌,一扭腰,伸手就出刀,卻見耿蒼懷一把就把他單刀拿下,接著人也咕咚一聲被他制倒在地了。眾人方知耿蒼懷眼光極準,臨去要給三娘掃清道路,以免這幾人為患,不由又敬又佩。
眼見那耿蒼懷動手之後,控制不住地倒吸了一口氣,想是背上傷重,臉上一痛一變,轉身就出門去了。
三娘看了會兒他的背影,才笑吟吟把孩子抱回座上,向沈放道:“這下你滿意了吧?”
沈放知她說的是收留這孩子的事兒,搖頭一笑:“你自己要惹麻煩,偏要推在我身上。”
三娘也一笑。他兩人俱知此事兇險,但只覺知音相伴,死亦何妨!此後歲月,只求快意人生——痛快痛快,他日之所痛,未必不是今日之所快。
那小孩十分病弱,早已背過氣去。三娘用酒在他鼻子下面燻了好一會兒,又掐他的人中,孩子才醒過來。一見只有沈放和三娘,又在一個陌生的小店,不見了耿蒼懷,小孩不由眼中大是惶急。三娘雖沒有孩子,卻是女人,伸手輕撫小孩的頭道:“好孩子,不怕,你耿伯伯出去辦事了,把你交給我照看的。”
她本想說耿蒼懷“一會兒就回來”,卻自己也難知耿蒼懷這一去還回不回得來。那孩子心像安了些,他極信任耿伯伯,聽說他把自己交給這個女人,便覺對這女人也親切了些。
三娘問:“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那小孩說:“我叫小六兒。”
三娘一笑:“那你家呢?是不是在臨安?你爹爹是誰,姓什麼?”
這麼問是因為聽小孩是臨安口音。
小孩不答,先是握緊小拳頭,過會兒卻嘴一癟,還是哭了出來。好一會兒才說:“我爹爹姓許,他死了。”看他樣子,像是爹爹才死不久,才會這麼傷心的。
三娘一愕,問:“你爹爹是幹什麼的?怎麼死了?你媽媽呢?”
小孩抽泣道:“我爹爹是明成宮的衛士,那天早上他跟我說:‘小六兒,爹爹這次值班就回不來了,你以後想爹爹不想?’我正要說想,他卻說:‘不過,你大概也沒有以後了。”
想是他爹爹極疼愛他,他對那天事記得也極清楚:“頭一天,我就聽見媽媽給爹爹擦了一晚的刀,我不知爹爹要幹什麼。只是以前媽媽在爹爹出門時,臉上都會笑,這時看著卻好像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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