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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寒在柴房外被北風吹得有些蒼白的頰與孤形的唇卻分明沒有夢境裡的橫糊。小英子彷彿一夢醒來,身子卻似軟了。瞎老頭似也能體會到此時孫女的心境,握住她一隻手。小英子的手在他蒼老的手中微微而顫,瞎老頭心中不覺就一嘆。
駱寒開啟他這些天存身的柴房的門,門裡硬柴鋪就的“床”上還有他傷後留下的血痕,那絲暗褐在小英子的眼中卻復原成鮮紅,那一抹鮮紅就此在她心裡炸開。
他傷了——他不該傷的——但他傷了。他傷時有人照應嗎?
駱寒似是不慣與人相處,也沒看見小英子低下頭時那淚光盈盈的眼,只悶悶道:“你們,這幾天,就住在這兒吧。”
小英子點點頭。
駱寒靜了靜:“聽說趙老說你們最近在到處傳唱一首歌兒?”
小英子還是隻會點頭。
駱寒眼中一亮:“是‘雲起’之音嗎?”
他眼中的一亮照亮了小英子的眼。她一笑,還是輕輕點頭。
只聽駱寒道:“他——小斂——可有話傳給我嗎?”
小英子面上一笑,她的笑卻是為駱寒臉上的笑意所點燃——原來他笑起來是這麼燦爛。
駱寒的唇角一彎,有一顆虎牙從左唇邊微微露了出來,忽神采飛揚起來。一揚頭:“我去給你們找晚飯。”
說著,他從駱駝身上取下一把小弩,又在囊中拿了兩三隻箭,就向後面樹林走去。
他的步履有一種年輕男子的輕快,一彈一跳的,行在這冬天略顯乾硬的路面,給這硬冷的冬野都添了抹活潑的色彩。
這幾天養傷,他原本聽到附近夜晚每有狼嚎之聲。果然去不多久,他就拖了一條狼回來。他自己去溪邊剝了皮。再回來時,小姑娘已支起柴禾,在門外用一個洗淨的鐵鍋煮沸了一鍋水,在等他回來。
這還是小英子平生第一次吃到狼肉。那狼很瘦,肉也難煮。駱寒這一晚卻象很開心,忙這忙那。小英子看他高興,心裡也快活起來。直煮了一個時辰,眾人肚裡都快咕咕叫時,那肉才算煮熟了。駱寒先用小刀給那瞎老頭切了一大塊熟得最透的。天上已是星斗撒天——這該是駱寒這些年少有的不算孤單的一個夜晚。他微微一笑:“信呢?”
他唇角一咧,口裡就露出一口細碎的白牙來,讓小英子看著只覺得好看。
她臉一紅,右手用力向左袖中一撕,裡面中衣的袖管就被撕了下來——原來易斂卻把信寫在一件中衣袖上讓她穿了過來。
駱寒認出那熟悉的字跡,並不馬上就看,卻先靜靜地看向身外。
天上的星星還是塞外沙野中一樣的那些星斗吧?不同的是,現在他手裡有著朋友的信,身邊,還有一個仰慕他的小女孩兒。駱寒又一次想起前幾日傷中夢境裡所經歷的種種驚怖,似總有一個低如命運的聲音對他說:“你累了,很累了。睡吧、睡吧,睡了就不要再醒來。”
身邊四周,彷彿弱水三千,流沙無限。身子在一片荒涼中不斷地往下陷著、陷著。可他似乎想起了一隻那麼熟悉的相握過的手。他在昏迷中抓住一塊木柴,柴也是木質的,如杯,如“痛質胡揚”,他就如握住了一個朋友的手。這些年來,他不就是用一個名字在抵擋著所有寂寞的侵蝕?柴上有刺,扎破了他的中指,指上一痛,那痛刺破了昏迷,讓他在痛中醒來。
——朋友有難,獨居淮上,他不能留下他一人獨任大難,所以他必須醒來。
駱寒很快看完了袖上之書。又看了兩遍,才揣進懷中。天上星光微燦,地上、是木柴燒出的溫暖。而這一生,有朋友的感覺真好。
他的臉上有一種悠遠的表情,卻沒注意到有小姑娘正目不轉瞬地盯著自己——她也不知能合他相處多久,所以只要他不注意時,她就不由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