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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總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安。江風漸緊,吹動他寬大的袍袖,他在想:袁老大與左金吾李捷相會,以他的武功謀算,料來應該沒什麼事。那是什麼讓自己不安呢?是石頭城那邊的局勢嗎?
——袁老大今夜佈下三波伏擊,務求誅殺駱寒,只有他一人留守荒灘。
說起來,他逸行高志,與駱寒雖無一面,但隱隱卻覺得彼此頗為投緣。但殺駱之事,已為轅門大計,他也就無可阻攔。
這個營房所在的荒灘名為虎頭灘。水淺時,灘頭向江水中伸陷之勢,形如虎頭。而華胄目下就站在那虎口之中。
華胄想起他曾問過袁老大:“如果這三波伏擊都不能奏效呢?”
他思慮極密,雖知這幾乎沒有那個可能——駱寒縱藝高劍利,當得住胡不孤秘伏之擊,逃得過‘長車’百車之攻,但數創之下,也萬難躲得過龍虎山上九大鬼的夾擊。但他身為參謀之士,不能不追詢一下那個‘萬一’。
袁老大道:“那就只有我親自出手,與之一戰了。”
袁辰龍已幾近十年未曾親自出手了——轅門中人,有時私下閒談,都不由期待著有一天可以看到袁老大親自出手。但不出手造就的威攝有時比出手更甚。
正這麼想著,石頭山方向忽升起了一支旗花火箭。那煙火之光是藍色的,在暗夜中相距雖遠,仍極為醒目。華胄一驚,心中猛然悲涼無限:那是他轅門密號——石燃已經遇難。
那煙火極為絢爛。藍色、在轅門中代表的是石燃的顏色。華胄心中一痛,他知道石燃必已遇害。。
那煙火,是在轅門中只有重要人物遇難時才會施放的。
那是一種哀痛與一種思念。
華胄想也沒想,當場呼叫了一聲。營中原有值夜之人,應聲而出。他招來吩咐了幾句,行至馬廄,解了一匹快馬,翻身上馬,就向石頭城方向躍去。
那名軍士在他身後猶追問了一聲:“公子,你就不帶人同去救援嗎?”
華胄在風中長叫道:“‘長車’告急,那定非是駱寒一人之力,摻合出手的定有文府,怕還不只他們。帶人去只怕也會落入他們算中。何況他們只怕也調得動軍中人馬,所以你先吩咐營中全部警戒。否則虎頭灘一失,咱們就更無退守之地了。”
華胄策馬沿江急奔。他騎的是快馬,騎術又佳,八九里的路程對他來說不過轉瞬即至。就在他將至石頭城,已拐了個彎,在秦淮河畔疾馳時,秦淮河中,有一隻小舟忽然盪出,同他一起在江中逆流而上。他奔馬極快,那操舟之人卻臂力大佳,在江中操船一時竟可不慢於他的奔馬。只聽船中一個老者歌道:“漁翁夜伴西巖宿,暗汲清江燃苦竹;月升煙霄不見人,矣乃一聲山水綠……”
歌聲蒼涼,和著這月色水聲,更增悲慨。
華胄一驚——趙無極!船上老者已叫道:“華公子,月夜急奔,所為何事?石頭城風雲際會,公子可是要渡河?老朽就擺你一渡如何?”
華胄這時已奔至石頭城對面的那一帶平疇。只見遠處樹林之中,隱有殺伐,而空野之上,駱寒正兀坐長歌。他望向對岸,山坡上,有火炬高燃,隱隱可見蕭如踞坐在茅寮頂上的身影。而只有石頭城寧寂在一片靜默裡,黑黑的牆堞似是在訴說著無數的興廢舊事。
華胄駐馬,一揚眉。趙無極雙漿一蕩,已搖至岸邊。只聽他笑道:“小老兒渴與華兄清談久矣,今夜得會,幸甚幸甚。來來來,我擺你渡河。”
華胄面色凝鬱,連他的趕到對方都已算好,看來今日果然是個危局。
石頭城頭,趙無量白髮蕭蕭,看著秦淮水上的渡河之舟,喃喃道:“來了。”
趙旭一愕。
趙無量已揀起倚側在侄孫膝邊的那根短棍,鄭重地遞到他手裡,沉凝道:“旭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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