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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于兄棄鄯家祖訓於不顧,竟與外人裡應外合起來,若是如此,要殺要寡朝我來,何必為難不相干的人?”
“朝你?”薛易年止不住的冷笑,“若盛櫻城的亡靈皆要討上一筆債,怕是早該讓你受那千刀萬剮,萬箭穿心之痛!”
鄯伯辛上前一步咬牙道:“若薛兄無法釋懷,我心甘情願受此罪罰,只求你放過她!”
薛易年脅迫阿欽後退一步:“用你向上人頭來換!小心我手中刀劍無眼!”
鄯伯辛頓了頓,閉上眼道:“好。”
“公子!不!”阿欽搖頭,“不要啊!公子!”
跟在薛易年後的黑衣隨從抽出軟劍,即刻襲向鄯伯辛,鄯世瑜上前與其刀劍相對,又氣又急的吼了一句:“表哥!”
二人再狹窄的暗道裡糾纏了幾個回合,忽然“哧啦——”一聲斗篷落地,露出一張熟悉的臉——那人竟是歐陽阮。
他抹了一把嘴上的血厲聲道:“你殺我血親,毀我胞妹,我要你血債血償!”揮刀向鄯伯辛身側的燭臺砍去。
“小心——有機關!”
燭臺“啪”的一聲落在地上,轟隆巨響之間,右側的地道里裂開一條巨縫,安納達提著銅燈大喊“撤退”,鄯世瑜拉著鏡荼走向另一扇門的入口。
“表哥,走!”
“不,我要等她!”
單于靖一手抓著身邊的燭臺,一手掐著瓦西的脖子,忽然機關轉動,冷不防從身後呼嘯而過兩支冷箭,一支擦肩而過,一支正中他的後背。
瓦西被卡在臂彎裡,察覺有一條溫熱的暖流從頭流向脖頸,他抬頭一看,鮮紅的血液染上他的臉,腳下的裂縫越來越大,他雙腳騰空大叫道:“阿爸!阿爸救我!”
歐陽阮用劍插入牆壁,誰知石壁上居然長出了密密麻麻的鐵釘,歐陽阮棄劍懸在被削去一半燭臺凹槽裡,薛易年抓著他的右腳,電光火石之間,阿欽反手將匕首送入他的心口,趁其分神之際,卸去其左臂,眼看落入深淵,她卻用匕首卡入牆壁內,不管不顧向著前方牆壁摸索。
空曠的暗道裡迴響著急切的呼聲:“公子,你在哪——”
*
瓦西一生都記得那一天。
當眼睛習慣了黑暗的顏色,當希冀被燭光悉數帶走,當心中的火苗漸漸熄滅,陰冷的地宮裡,他瑟瑟發抖,時光似乎在寂靜中轟然停止。
他感到睏倦,掙扎早已失去意義,他埋下頭顱在冰冷的屍體懷中沉沉睡去,不再心懷期盼,只等與世長辭。
“滴答,滴答。”
似乎有水的味道蔓延開來,乾涸的唇瓣變得溼潤,他似乎嗅到了生命的氣息。
他抬頭一看,只見一根繩子伸了過來,還有人用嘶啞的聲音叫著他的名字。
“瓦西!臭小子!醒醒!”
“阿爸?”
“是我!快抓住繩子!”
他迷迷糊糊的抓住救命的韁繩,等到離光亮越來越近的時候,他忽然問:“漂亮姑姑呢?討厭哥哥他們……大家呢?”
他親愛的阿爸一面費力的拉著“吱呀吱呀”的繩索,一面還不忘回答他的話:“大家都在。”
“那就好。”在看見銅燈裡燭火的一瞬間,他似乎看見了大漠裡最美麗的陽光,絢麗多姿,光彩奪目。
*
長平三十一年,青州。
琳琅滿目的集市,五彩斑斕的燈籠被點亮,炊煙裊裊,萬家燈火。
天到日暮。
“青州城,女窈窕,勾欄壁畫,朽木春發,阿奴夜未眠,阿郎日不歸。”
漁夫的號子在江邊響起,有年輕的少女在岸邊和歌而唱。
烏篷船裡多少事,天涯路遠攬月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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