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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前,走近了才知上面懸掛著一幅幅宣紙畫卷。
“賢侄可要好好看,莫叫人晃瞎了眼。”王猛提醒道。
鄯伯辛仔細一觀,只見畫上有一對年輕男女,郎君情深不壽,女子言笑晏晏,繁花從中,流觴曲水,或琴瑟和鳴,或舉杯相邀。
“這一副名杏林向晚,”王猛指著那些畫像向鄯伯辛正名道,“這一副是月下對酌。”
鄯伯辛看著上面的篆刻隸書,似乎無不標記著久遠的痕跡,火光昏昏黯然,亦掩去了那紙張的輕脆發黃,鄯伯辛佇立其側,感到時光東流似水,大地花謝花開,而這幽暗的密室,卻停駐在記憶的某一個剎那角落裡,屏息垂首,止步不前。
良久,二人來到最後一幅畫前,王猛舉燈道:“這畫,叫天作之合。”
似乎褪去了杏花春雨的胭脂粉色,相知月下的濃墨重彩,騎馬踏歌的少年飛揚,拱手山河的豪情似海,這一副,只是對鏡梳妝容,君描秀娥眉。
畫中二人鬢已斑斑白,人到中年,眼角下的紋路越發越深,背脊也不似年輕時那般健朗挺拔,只是那朝夕相伴的默契,夫唱婦隨的自然,刻在骨子裡,揮之不去。
臨末絕筆,最之用墨簡潔,亦最之動人心絃。
“除卻這一雙人,還且有兩對,”王猛看著長長的石壁沉聲道,“鄯家與王家世代交好,結秦晉之盟已有百年,百年來結為夫婦愛侶者有六,皆白首不離,絕世獨一,從未有過二娶再嫁。”
“這彩墨畫乃丹青妙手之筆,為三對愛侶各畫十二幅,王鄯兩家均有收藏,你父親亦知此事,”王猛對鄯伯辛道,“天定姻緣,傾心相許,我說的可有錯?”
“安若生母早夭,自小孤苦,性子又韌,但絕無作惡之心,看似不通情理,實則心中通透,除了不允納妾尋歡之事,我且問你,她可還有半點對不住你?”
“一生一世一雙人,既是一輩子相伴左右,為何不可相互遷就?又怎忍心新歡舊愛俗世纏身,讓她空閨寂寞獨自一人?”王猛道,“看懂一個人太難,有一份真心不易,既是上天註定,命中相遇,便定要珍惜。”
鄯伯辛覺得喉中有些乾澀,鞠躬行禮道:“聽前輩一席話,晚輩醍醐灌頂。”
王猛走到另一面牆壁前,高舉燭火,在一副不起眼的畫像前頓住了腳步,伸手輕撫道:“這畫手巧奪天工,每一幅畫都是絕世真傳,惟妙惟肖。”
“你瞧瞧,這神態,就跟初見時候一般相似,”王猛頓了頓聲,忽然道,“四娘,我來看你了。”
鄯伯辛順著光暈望去,只見紙捲上呈現的是一位溫爾婉約的婦人,雙手交疊,神色柔和,眼角有一顆小小的淚痣。
而站於畫前的人,猶如一位虔誠的朝聖者,仰望那束黑暗中唯一的光亮,試圖將今日往昔皆銘記於心。
鄯伯辛看見這一幕,不由垂下眼簾。
“莫辜負了有緣人,”王猛忽然嘆息,“賢侄可懂?”
冗長的甬道里閃爍著燭火的光芒,寂寞光陰,百年孤獨,歲月轉身被埋葬在黑暗裡,等待一個又一個的人翻閱過往,然後點點滴滴,平淡無常。
往事莫可追。
*
鄯伯辛一走出暗閣,便看見了王安若。
她笑著向王猛行了禮,又笑語晏晏的看向他。
“罷了罷了,一把老骨頭,就不扯你們年輕人的後腿了!”王猛大笑道,“我這就走,你們該怎麼鬧怎麼鬧!”道罷,便拍拍鄯伯辛的後背,轉身離去。
鄯伯辛看她,一時間竟不曉如何開口。
王安若似乎心知肚明,上前拉過鄯伯辛的手,眉眼彎彎,就像遇上了甚麼不得了的樂事,二人在院子裡走了一段路,鄯伯辛出聲道:“你……”
“你我已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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