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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兩張去年的電影票、一隻用不著的沒水的簽字筆,亂七八糟全都胡亂堆著,這種人隨意、好玩而不拘小節,小事上糊塗大事上也不見得明白;如果包裡一年到頭除了檔案工具還是檔案工具,整整齊齊排列得有如身著白衣制服的聽話的儀仗士兵,這人肯定是工作狂,乏味、刻板、沒什麼情趣,但可能事業成功;那種與朋友一起玩經常說他忘記帶錢包的人,精明、吝嗇、惟利是圖……” 維伊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睛不停地瞟著窗外。 林子梵一直側著頭注視著維伊說話,他發現她的眼睛躲在被車窗外邊的夜風吹亂的秀髮底下,水一樣晶亮、閃亮,街燈的光暈在她臉孔秀美的輪廓上跳躍閃爍。 他忽然有一種發現,女人凌亂散漫的頭髮實際上比那種光滑整潔的頭髮更富於性感,這美妙的凌亂彷彿是從床上剛剛做完什麼事之後的疲憊倦怠。 汽車後座上維伊的這一性感動人的畫面,凝固在林子梵腦中記憶的膠片上,使他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彷彿一直在車中顛蕩。 大概是車身的顛動賦予了說著話的維伊以某種啟發性。 忽然,維伊話鋒一轉,與上邊無關地說,“你知道嗎,我喜歡動著,走著或者坐在車上,公共汽車、小轎車、火車、飛機、腳踏車、輪船都行,只要身體動著,我才能感覺到自己存在著,感到肉體的真實,這是最貼近我的物質,我清楚它的內部、外部的一切細節和韻律。”    
時間不逝,圓圈不圓(7)
“包括Zuo愛?” “你知道我不是指這個。但Zuo愛的動感的確美妙,它使我感到我的胸、頸、腿、耳朵以及臀部的真實。生命在於運動,這是我現在重要的一項體育運動。”維伊側過臉,看到街上橙黃|色的路燈在林子梵清癯的臉孔上一跳一跳閃爍,她就又把手放到他十分現代主義的光頭上,撫摸了一下,說,“我看你是缺乏鍛鍊,寶貝。” 林子梵不太喜歡她一會兒“孩子”、一會兒“寶貝”的居高臨下似的充滿優越感的語調。 但她柔軟的手掌在他的腦殼上撫摸的一瞬間,他的冰封多年的頭顱的確感到有一種什麼溫熱的東西在那地方發出一股停住的力量,那力量從他的頭顱壓迫到他的胸骨處,使他覺得車子的戶窗雖然敞開著,但空氣仍然顯得不夠。一時間,他的缺氧的胸口發出一絲類似於疼痛般的抽空感覺,這感覺隨即閃電般地直抵他的致命的腰胯處。 林子梵沒出聲,他身體感覺的深刻抵消了維伊語調的輕浮。 這時,似乎她的話還沒有講完,就忽然衝司機說了聲,“在這兒靠邊停車吧。” 林子梵思維停滯在維伊剛才的隨意然而極富誘惑的那句話上邊,充滿了遐想。他很想摟一摟她的腰,他的手掌已經在這個美女如雲的城市裡空曠了很久,而手這東西是不能空著的,這是他積了多年的經驗總結出來的真理——他平日寫字或者閱讀,難道只是為了寫字和閱讀嗎?難道就不存在想以寫詩或者翻閱書本的手指的摩挲,間接地觸控女人的體息嗎? 這會兒,林子梵多麼想讓自己的手指擺脫大腦的理性控制,像在鋼琴上演奏爬音一般,在她嫵媚的肋骨和脊背上爬行。 就藉此當作告別儀式吧。 可是,他的手指僵在膝蓋的皮包上,如同兩隻盲人的失去記憶的手指,一動沒動。 “下車吧,我到了。” 最後的時刻終於來臨,林子梵興猶未盡,便嘆著氣隨維伊一同鑽出汽車。 “還有呢?”他說。 “什麼還有?”維伊笑起來,“且聽下回分解吧,如果還有下回的話。” 林子梵用力呼吸了一下,問道,“你什麼時候離開P城去找你那位計算機專家?” “下個星期。” 林子梵聽罷,吹了聲響亮的口哨,那呼哨帶著起伏的弧度從深夏夜晚寂寥的上空滑過。 然後,他就笑了起來,那笑聲把身邊凝重的夜色攪得有點膚淺,他一邊笑一邊連聲說“好、好……好……”他把每個字都咬得含含混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