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第1/3 頁)
序言
序言:大江大海,師友難忘
何茲全
嶽南的《從蔡元培到胡適--中研院那些人和事》即將由中華書局出版,這是一件值得祝賀的事。
因我與中央研究院有過一段緣分,嶽南在寫作本書時,對我進行過幾次訪問,對一些舊事作過探討。現在他把這本書的校樣送來,請我看後寫幾句話。我看過稿子,順便寫下一點文字,談一點感受,算是對讀者作一個簡單推介,也藉此機會,對曾經教導、關懷、幫助過我的師友們獻上一份緬懷紀唸吧。
大家知道,中央研究院是1928年在南京成立的一個獨立的國家級學術研究機關,原北大校長蔡元培是第一任院長。因國力有限,經費困難,開始的時候,中研院只設了與國計民生有直接關係的幾個研究所。以後不斷發展壯大,到1937年9年間,又相繼在南京、廣州、上海等地設立了包括物理、化學、工程研究、歷史語言在內的共十個研究所。據說按當初蔡元培先生的計劃,中研院要建立十四個研究所,但隨著抗戰爆發,各研究所被迫向西南大後方遷移,雖有籌備擴張的打算,但實際上的建制也就到此為止了。解放戰爭後期,國民黨兵敗如山倒,除一個較完整的史語所和數學所部分圖書、人員隨蔣介石政權遷臺外,其他的都留在了大陸,並陸續歸併入新成立的中國科學院系統。
對於中央研究院的創立者蔡元培先生,我與他見過幾次面,因輩分差異太大,說不上深交,但我心中卻非常景仰這位&ldo;北大之父&rdo;、中央研究院元勛碩老。遺憾的是,抗戰爆發後,蔡先生由上海乘船到香港,未能回到重慶就得病去世了,傷哉!
嶽南書中提到的另外幾位師友,我不但與其熟悉,還從他們身上受到了不少教益,得到了他們許多幫助,至今感念不已。
1931年暑假之後,我考入北京大學史學系讀書,1935年畢業,這時期正是胡適先生在北大做教授的時候。我聽過他的課,如他講的淮南王書、禪宗和尚、神秀、慧能等等,但學到的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知識,沒有學到他的史學思想和學術體系。受他影響最深的倒是《紅樓夢》考證。我喜愛《紅樓夢》,贊成他用《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等材料,考訂《紅樓夢》寫的是曹雪芹的家世和自傳。我沒有研究紅學,但我一直堅持此說。這是胡先生對我最大的影響。
大江大海,師友難忘|在校期間,有兩回事胡先生給了我極深刻的印象。當年北大所在的沙灘周圍,住著很多不是北大學生的青年人。這些青年人中,一部分是考學落第準備明年再考的學生,一部分是北伐革命戰場上退下來的青年。這些青年和北大學生一樣挎起書包走進北大課堂,找個座位就坐下聽課。教師不問,學校也不問。一天,胡先生上課,拿出一張紙來,說:&ldo;你們誰是偷聽的,給我留下個名字。沒有關係,偷聽、正式聽,都是我的學生,我想知道一下我的學生的名字。&rdo;胡先生的高明和胸懷使在課堂上的我很受感動,也很受教育。那些偷聽生,都是真念書的。當時有一句話:&ldo;正式生不如旁聽生,旁聽生不如偷聽生。&rdo;可見偷聽生確實是用功用心想學習的青年。胡先生的話改變了偷聽者的身份,偷聽成了正大光明的聽。胡先生是用親身示範,教育了所有在座的青年,要做胸懷開闊的人,做純厚、高尚的人。
另一回事是,胡先生每星期拿出一個星期日的上午在家接見青年學生,解答問題,什麼問題都可以問,可以談,他盡力解答。那時他住在地安門裡米糧庫(解放後,這座房子五十年代是畫家陳半丁先生住,後來是鄧小平同志住)。我到胡先生家去過一次,問什麼問題已回憶不起來了,大約主要是好奇,要去看看。只見&ldo;高朋滿座&rdo;,都是青年學生,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