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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場天火,不知流落到何方去了。”
“仍然是不曾證實的傳說呀!”
“希望不是傳說,絕了種真可惜。可惜冬天快到了,你來得不是時候,沒能看到太湖最美的一面。如果你不怕暈船,我請你體會浪濤排空的滋味,有興趣嗎?”
船已駛出胥口,船逐漸進入風浪區。茶具早已撤除,船顛簸轉劇,天色昏暗,雲沉風惡,一陣陣浪花撲上艙面,緊閉的艙窗,被浪花打得響聲震耳。
他不怕暈船,只感到有點不安,這種小輕舟只能在河中行駛,使用風帆就不能靠湖岸航行,萬一鑽入湖底,那就麻煩大了。
“沒興趣。”他往艙壁一靠:“現在我所想到的,是一張最舒適的床。”
黑暗中,他看不到假書生臉上的表情,只本能地感覺出有一雙明亮的眼睛,正綿綿地注視著他。
“半個時辰就可泊岸。”黑暗中傳來假書生柔柔的語音:“船很安全,請放心。”
“我相信你可以在三萬六千頃的太湖,遊三兩個來回。”他的輕鬆口吻表示情緒穩定:“也許我來得真不是時候,好在我本來就是一個俗人。聞說江南花似錦,我卻只看到刀光劍影中的莽莽紅塵,無視於煙雨中的嫵媚青山。誰也不知道人應該用何種顏色的目光,看這個光怪陸離的世代。”
說著說著,他倚在艙壁上朦朦朧朧夢入華胥。也許,他正在夢中揮舞著刀或雷錘。風浪如雷鳴,他不可能夢入江南煙雨路。
朦朦朧朧中入睡,也在朦朦朧朧中醒來。
睜開雙目,看到從明窗透入的金色陽光。
他倏然清醒,只感到渾身舒泰,精神旺健,一夜充足安靜的睡眠,這是他極為難得的享受。
處身在一間明窗淨几的雅緻臥房內,他一蹦而起,床口春凳上疊放著他的青袍、褲、襪、巾……都是經過洗滌,曾經用烘燙處理過的。
窗外傳來一陣陣風濤聲,似乎仍有搖晃的感覺,仔細一聽,不是風濤,而是松濤,處身在明淨的雅室,怎麼可能像在船上一樣搖晃。
雅室有內間,這地方比起他借住的農舍,根本不能比,分別有如人間天上。
洗漱畢,他啟門外出。
“公子爺早。”一位十三四歲的小侍女,笑吟吟地向他行禮:“請至花廳右首的茗坊早膳,小婢領路。”
他一楞,怎麼成了公子爺了?大概是所穿的青袍,與士子的青衫相差不遠吧!小侍女明眸皓齒靈秀可愛,他真弄不清身在何處。
茗坊真有坊的格局,三面古木作柱,外廊有朱欄,太湖石短牆,由於時屆初冬,外面用活動的巨型封閉式屏風,圍成三面擋風的牆。屏風上段採雕花明窗式,所以光線依然充足。
假使春夏季節,撤掉屏牆,便可看到坊三面的景色,太湖石堆徹的假山型短牆,留有通向外面有朱欄的懸空外廊。
古木精雕矮茶案,光潔的地板置有織錦蒲團,一位同樣秀麗的小侍女,正在小炭爐上燒水,整理茶具。另一角的圓形矮桌上,擺了六式精美點心。小侍女笑吟吟向他請安,請他就座。
“老天爺!這裡到底是人間還是天上?”他心中讚歎:“據說江南人好奢,果然不假。”
他卻不知道,江南也是天下貿易中心,但賺錢容易,去得也快。不論是豪紳大戶或升斗市民,早晚會被苛捐雜稅榨光的,與其被榨光,不如先好好享用。
江南松、蘇、常、湖、嘉五府,繳送朝廷的稅金,佔了全國財賦七成以上。最近三十年來,田賦共先後加了七次。長工失業,小地主若破家田歸大地主,大地主被豪紳所兼併,豪紳又被官府宰割,田地又重新分散。如此週而復始,官府永遠是勝家。
經商的更糟,官府決不容許他們自我膨脹。
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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