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 P.荒蕪雪夜(第1/5 頁)
母親去世後沒幾天,寧一宵接到過徐治的電話。
他不知從哪兒得知了訊息,在電話裡對寧一宵安慰了幾句。但由於蘇洄的原因,寧一宵對他印象並不好,對他的關心和寬慰態度漠然。
“你媽媽辛苦一輩子,沒想到最後還是……唉,其實我應該多報答報答她,這兩年也沒有回去看過她,當初多虧了你媽媽,不然我也不會有今天。”
寧一宵不想和他虛與委蛇,“還有事嗎?”
“也沒什麼,就是怕你心裡不舒服,別太難過,要是有什麼需要的,儘管來找我。”徐治說,“我現在多少也能給你提供一點幫助,你媽媽有沒有給你留下什麼話,要是有沒盡的心願,你可以告訴我,我幫她完成。”
寧一宵隱約感覺不太對勁,但最近事多,同事又在身後叫他,只好速戰速決,“她什麼都沒留,謝謝關心,我要忙了。”
寧一宵並沒有想到,自己的實習考核結果竟然是不透過。和他一起參加考核的幾個學生裡,無論是學歷還是能力,甚至於實習期間的工作量,他都是第一,可就在他質問領導原因時,對方卻說,很多事就是沒有理由。
寧一宵痛恨這種沒有理由的理由,卻毫無辦法。他抱著紙箱離開寫字樓,以為這是結束,沒想到這其實才是個開始。
申請被拒,簽證被拒,不順利的事一樁接著一樁,當他終於意識到這些並不正常,跑回去討一個說法時,得到的卻是未曾料想的閉門羹。
出來的時候,他撞到了一個人,覺得面熟,後來才想起是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馮程,紐約的學術會議他也參加了。
寧一宵低頭說了抱歉,馮程搖了搖頭,說沒關係,他便繞開走了。
走在空蕩蕩的校園裡,寧一宵忽然很想蘇洄,想見他,想抱著他。他努力了這麼多年,第一次發現,原來拼了命地努力也不一定能獲得想要的結果。
昨天晚上他不小心說了心底的願望,其實和蘇洄在一起的很多個瞬間,寧一宵都冒出過私奔的念頭。他們之間差距太大,大得難以填平,如果填不平,好像就要把高高在上的蘇洄拉下來,拉到和他一樣的泥沼裡,才能在一起。
寧一宵不願意那樣做,他不想讓蘇洄吃一點點苦。
他下意識給蘇洄撥了電話,無人接聽,這才想起蘇洄的手機並沒有帶回來,於是打算先回去陪他,事後再想其他辦法。
回去的路上寧一宵心下一片惶然,坐在公交車裡發呆,搖搖晃晃的路途中,沒來由地,他的心突然痛了一下,像是被什麼狠狠扎入其中。
但這份痛苦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大概一分鐘。
寧一宵攥著胸口的手緩緩鬆開,忽然發現,他棉衣外套內側靠近胸口的口袋裡似乎裝著什麼,硬的,方片形狀。他拉開拉鍊,手伸進去,拿出一塊沒見過的佛牌。
玻璃窗外暗淡的天光落在佛牌的金身,耀眼奪目。
蘇洄在醫院裡大鬧了一場,像個真正的精神病人一樣,歇斯底里。醫院裡精神科的醫生和護士趕過來的時候,看到地板上的血,也嚇了一跳。
他們勸說很多,又說服蘇洄的家人幫忙勸導,在蘇洄情緒稍稍緩和之後,一個身強體壯的年輕醫生繞到他背後,奪走他手上的水果刀,另一個男護士見狀立刻上前,給被壓在地上的蘇洄打了一針鎮定劑。
在詢問病人過往病史時,醫生問:“病人之前躁狂發作也會有這樣歇斯底里、自殘或傷人的症狀嗎?”
外婆搖頭,淚流滿面,“沒有……小洄從來不會這樣……”
他們將蘇洄轉移到精神科的病房,又診斷出他營養不良,嚴重缺乏睡眠,於是開了營養針,為昏迷的他輸液。
蘇洄第二天下午才清醒,外婆守在他病房裡,歪靠著沙發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