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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布衫,手腕子以上圓滾滾的。
國收住眼光說:「有點事。」
小臭子一愣說:「什麼事,莫非還是從前那事兒?」
國說:「也可以這麼說。」
小臭子把手從膝蓋裡抽出來摁住炕沿說:「這些日子我淨想別的。」
國笑了笑,說:「怎麼,動搖了?」
小臭子說:「也不是動搖,我娘淨給我提尋人的事,說我都二十出頭兒了。」
國說:「噢,是這麼回事。這倒不能阻攔,可也得兼顧呀。」
小臭子說:「你是說不能忘了抗日?」
國說:「你看,一捅就破。」
小臭子說:「我當是鬧了陣子病,八路早把我給忘了,敢情門記著哪。」
國說:「看你說的,還能把你忘了。」
小臭子說:「你給我佈置吧。」
國說:「這次的事不同往常,我一個人怕說不十分準確,你跟我走一趟吧。」
小臭子說:「莫非去見區長?」
國說:「去縣敵工部。」
小臭子說:「就走?」
國說:「就走,天黑得趕到。還有二十里地哩。」
國把沒點的煙又插進煙盒,用手推開。小臭子扒著衣裳堆找替換的衣裳。
國說:「也不用換衣裳了,穿這一身出門就挺合適,天這麼熱。」
小臭子說:「老百姓都不時興穿短袖的。」
國說:「不礙。」
小臭子思忖片刻說:「好吧」她只拿掃炕笤帚把渾身上下掃了個遍,才進屋對她娘獻子說,她跟國出去有事,今天不回來也不必著急。有人問,就說上外村染布去了。
小臭子真收拾個包袱一夾,跟國出了門。
三伏天,大莊稼正吐穗,花正放鈴。但環境殘酷,抗日政府又抵制日本人的號召種花,花在曠野裡成了稀有。人們種,不再為了買賣,只為了生產自救,漿線織布,當絮花。
國在前,小臭子在後,他們在大莊稼掩映著的土路上走。今年缺雨,土路堅硬,路上常年少行人,少車馬,連浮土都不起。路中間長著「車前子」、「羊角蔓」。
國和小臭子在交通溝裡走,小臭子在前,國在後。這交通溝是專為跑情況把老路破開挖成的,一人深,能走大車。人在溝裡貓腰走,溝上看不見;直著腰走,光能看見腦袋頂兒。
小臭子在前,國在後。國又看見小臭子裸露著的甩動著的兩條胳膊。一件天藍布衫緊勒著腰,沿腰皺起幾個橫褶兒。國想,都是這件布衫瘦的過,也許是小臭子的肉瓷實。是瓷實,屁股也顯肥,走起來一上一下,兩邊不住倒替。國又想,那次我馱她上代安,她坐在車大樑上我倒沒注意過這個背影,生是離我太近的過。原來人一拉開了距離,反倒能看清一切。算了,不看了,走路吧。
國不再注意小臭子,伸手向腰後摸,摸到了他的德國擼子——白朗寧。他想,這才是戰爭的需要。
小臭子在前,國在後。走著走著。小臭子突然站住回過頭問國:「也不歇會兒。」
國說:「累了?」小臭子說:「有點兒。」
國看見小臭子額上的齊眉穗兒浸著汗,粘在腦門上;胸前也有汗,布衫中間濕了一小溜兒,衣裳有點往身上貼。國的心一動,想:剛才我光注意了她的後影兒,把個前影兒忽略了,要不是衣服粘在身上你還當人就只有件衣服呢,人忽略的往往就是衣服底下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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