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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荒集的勢力均衡已被苻堅的來臨徹底破壞,心中禁不住一片茫然。
一切的一切,包括過去、現在和將來,都因眼前令人擔憂的景況失去一向應有的意義!
他感到生命裡最珍貴的一段日子,已隨著這場席捲南北的戰爭風暴雲散煙消。不論此戰鹿死誰手,天下再非以前的天下。雖然以前的天下並沒有太多值得人留戀的東西,但接著而來的噩夢更非任何人消受得起。
登上樓階的急劇足音,打斷他起伏的思潮,不用回頭,他已曉得是此樓的老闆龐義,更從其足音的輕重節奏,察覺對方心內的惶惑和恐懼,那是人之常情。
燕飛淡淡道:“記得多留下兩罈好酒給我,算是道別吧!”
龐義登上二樓,依依不捨地環視一匝,深情地撫摸著最接近他的桌子,燕飛的背影映入眼簾。每次看到燕飛的背影,他總感到燕飛寬闊的肩膊可揹負起任何重責,只要他願意的話。而若不是燕飛肯負起保護第一樓的責任,他龐義真不知會有怎樣的下場,雖然那是要付錢的,但他仍是非常感激。
燕飛像不知道龐義筆直來到身旁,邊拉開椅子坐下,仍是目不轉睛瞧著出集的難民隊伍。
龐義是個粗豪的彪型大漢,滿臉虯髯,此時盯著燕飛皺眉不解道:“當漢幫的人全體撤離後,氐幫的龜卵子會和你講仁義道德嗎?前天你才打傷他們兩個人,不要做傻事!和我們一起走吧!”
燕飛那對鍾天地靈秀之氣,不含任何雜質,清澈卻又永不見底的眼睛,露出回憶沉緬的異彩。
在這鬥爭仇殺永無休止的邊荒集,其周圍數百里的荒廢土地正見證著時代的苦難。與此相比,燕飛的一對眼睛是截然不同的異稟,可使龐義暫忘冷酷無情的現實。
沒有人清楚燕飛的出身來歷,他似是充滿缺點,偏又讓人感到他是完美無瑕,這不單指他挺秀高頎的體格、仿從晶瑩通透的大理石精雕出來的輪廓,更指他似是與生俱來的灑脫氣質。不過若以龐義本身的標準去衡量他,燕飛不但懶惰、一派過一天得一天的消極人生態度,且是不折不扣、志氣消沉的酒鬼,一點不知道他正在浪費大好的青春。燕飛體內該有胡人的血統,否則他不會在擁有漢人的文秀之餘,亦帶著北方遊牧民族的粗野豪雄。總言之燕飛是個非常出眾的人,開啟始龐義便不敢小覷他,認為他磨在邊荒集當打手保鏢是大材小用。
燕飛低沉而溫婉的悅耳聲音在他耳鼓內響起來,油然這:“還記得你曾說過,不要對邊荒集的人或物生出任何感情嗎?賺夠錢就有那麼遠走那麼遠,然後忘記在這裡發生的所有事。我們早有協定,你給我錢財,我燕飛替你消災,一賣一買,兩不相欠。走吧!好好過些安樂的日子,再不用每晚睡覺都在擔心明天第一樓會被人拆掉。”
龐義苦笑一聲,伸手搶過他剛斟滿的雪澗香,幾乎是把酒潑進喉嘴裡去,頹然這:“安樂的好日子?唉!那裡還有可以過安樂日子的好地方呢?我們漢人再沒有希望。我龐義歷盡千辛萬苦從北方逃到這裡來,一心想憑手藝賺足子兒,然後到南方成家立室,安居樂業。現在一切都完了,邊荒集也完了,大好的南方山河將會變成像北方生靈塗炭的人間凶地,我們只好做一天和尚撞一日鍾。你是否當我是兄弟並不重要,我只不忍你給人亂刀分屍,走吧!
大家一道走。”
燕飛探手抓著酒罈邊緣,卻沒有舉壇注酒,首次把目光投向龐義,微笑道:“昨晚訊息傳來,氐幫、宏奴幫和羌幫早立即全體動員,首先聯手封鎖城集東北的大小碼頭,還沒收泊岸的所有船隻,打傷打死百多人,迫得漢幫和漢人只能從陸路逃亡,你道他們有甚麼目的呢?”
龐義劇震色變這:“那些兔崽子!難道還要落井下石,來個殺人掠貨?”目光不由投往街上一片混亂、如面對末日來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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