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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果論起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虞喬默然半響，終是道：&ldo;本宮的舊人，已經很少了。&rdo;

&ldo;好巧不巧，你算一個。&rdo;

是的，在虞喬過往歲月裡留下痕跡的那些人，都先一步離開了他，吳音也好，白少謙也好，都走的太早了，讓他孤獨一人。細細想起來，當年和他亦敵亦友的君家繼承人，倒是他為數不多還能見到的舊人。

所以，虞喬願意網開一面。

&ldo;呵呵，你這個人……&rdo;君白笑了幾聲，閉上了眼，又是短短一剎那，他想起了很多事。

過去的，現在的，將來的。

他姓君。

他是君家第八十三代家主。

他身體裡流淌的，是最高貴純粹的血脈。

可他輸了。

可君家輸了。

一敗塗地。

&ldo;少為紈絝子弟，極愛繁華，好精舍，好美婢，好孌童，好鮮衣，好美食，好駿馬，好華燈，好煙火，好梨園，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鳥，兼以茶y橘虐，書蠹詩魔，勞碌半生，皆成夢幻……&rdo;君白喃喃道：&ldo;皆成夢幻……&rdo;

一切，已經過去了。

憶半生，不過黃粱一夢。

他忽然以袖掩面，待再放下時，又變成了那個優雅高貴的君子白，再不見一絲緊張狼狽，他淡淡對虞喬道：&ldo;你到底還是大意了，任何時候，都不應該小看我。&rdo;

&ldo;！&rdo;

瞬息之間，他的箭尖對準了薛璃，那樣近的距離，根本來不及躲閃！

&ldo;！！！&rdo;薛璃瞳孔緊縮，避無可避！

&ldo;唰！&rdo;

他睜大了眼睛。

虞喬亦動容。

那明明可以取他性命的那一箭，從他臉側射了過去，留下一道深深的紅痕。

對方故意射偏了。

&ldo;我說過，我要留你一命。&rdo;君白漠然道：&ldo;我留了。&rdo;

他又看向虞喬，平靜道：&ldo;多謝你的好意，但虞喬，不是什麼人都能和你一樣，世家中有像你這樣願意接受變革的人，自然也有像我這樣願意維護著最後的驕傲去死的人，雖敗，亦不悔。&rdo;

&ldo;我是無法做到在明昭帝面前俯首稱臣的，也許你們能真的開啟一個盛世吧，可那和我也沒什麼關係了。&rdo;

&ldo;我是君家繼承人。&rdo;

&ldo;我號君子白。&rdo;

&ldo;我們君家，最終還是留了些愚蠢的驕傲和骨頭，不允許我接受你的憐憫，我忍了這樣久，終究還是無法忍下去。&rdo;

&ldo;我依然認為，世家流傳的是最高貴的血脈，寒門的人都是一群雜種，可我輸了，你贏了，你我之間，究竟誰是誰非，只能留給後人史書去評判了。&rdo;

&ldo;希望你能一直如今天般春風得意，因為我其實……好吧，我還是很討厭你。&rdo;

&ldo;不過，你好歹也是我的舊人。&rdo;

他說完這幾句話，毅然抽出長劍，架在脖頸之上，輕聲道：&ldo;當年飛揚跋扈時，誰會想過有今天？虞喬，你要一直笑下去。&rdo;

你手下的新世家，也要一直笑下去。

這是我能做的最後的祝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