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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嗖”兩聲,雪地上忽地飛起兩柄長劍,帶動起兩捧殘雪,竟是倒著飛向了阿烈。
秦素只覺眼前青光一閃,再度凝神時,那長劍已然深深地刺入了阿烈雙肩的肩窩處。
“僕自廢經脈,只求苟活數日,全了喪儀。”他的語聲仍舊平靜得沒有起伏,就彷彿那顫巍巍插在肩頭的兩柄長劍根本就不存在,連同那飛濺而出的鮮血也像是並非出自於他的身體。
桓子澄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頷首道:“周先生重情重義,本官准了。”
“謝都督大人。謝公主殿下。”阿烈端端正正地跪了下來,伏地拜了拜,旋即便又站了起來。
秦素注意到,他站起身來的動作有些遲緩,面色也有一瞬的蒼白。
然當他站直身子之後,他的神情便又平板了起來。
若無其事地拍飛了長劍,阿烈步履蹣跚地走到了莫不離的身邊,遲疑地抬起了手,向莫不離瘦弱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僕陪著主公,主公……並不孤單……”
莫不離仍舊像是沒聽見,兩眼盯著虛空處,唇角輕顫著,也不知是笑還是哭。
“回罷。”桓子澄再度說道,輕輕扯了扯秦素的衣袖。
不知為什麼,這樣一個微小的動作,竟叫秦素打從心底裡暖了幾分。
這一世,她的身邊總算有了親人與友人,再不復前世孤寒。
她輕提裙襬,步出殘簷,那小徑上落著極厚的雪,踩上去時“咯吱”作響,大雪紛飛、四野空寂,偶有積雪被風吹落,驚飛山雀,在那滿世界的寂靜中留下一聲清啼。
在小徑的轉角處,秦素最後一次回首轉望。
莫不離與阿烈,已然被石舍掩去,再也不見,入目處,唯遠山升起霧靄,掩去孤峰,遙遠的天際之間,一片蒼茫。
秦素無聲地嘆了口氣,轉身踏雪而去。
…………………………
中元十五年冬天的大都城,雪色連綿,似是永無盡絕。
一場又一場的大雪,將這座城池覆在了白色的錦被之下,街頭巷陌厚雪堆積,廊簷下伸出長長的冰稜,被千家萬戶的炊煙暖著,化作水滴,滾落塵埃。
站在六角飛簷的長亭之外,秦素目注著不遠處的那片雜樹林,緊了緊懷裡的暖爐。
“殿下這一去,怕是經年才能得返了。”大監程樵在旁說道,說話間便將布巾拭向鼻端,那鼻頭兒卻是已然凍紅了:“聽人說那大唐的冬日比大都還冷,那幾件狐裘我已經叫人拿出來了。”
秦素笑看了他一眼,正欲說話,卻見他的視線忽爾便凝向了前方,目中有著隱約的訝然。
她停下話聲,順著他的視線回首看去,旋即便彎了彎唇。
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呢,不過是薛允衍並薛允衡來送行罷了。
“程大監去瞧瞧馬車備好了沒有,一會兒吉時到了,就得啟程了。”秦素柔聲吩咐道,又向旁立的阿桑笑了笑:“阿桑也去吧,幫著程大監一些。此行人多,我怕他忙不過來。”
阿葵便在旁邊掩唇而笑:“殿下又說錯啦,人家分明是吳女監來著,殿下卻總喚著人家的小名兒。”
這話引得眾人皆笑了起來,程樵便湊趣地道:“殿下就是念舊,總不忘故人姓名。”
阿桑本姓吳,如今已然升任了秦素身邊的女監一職。
原本這女監之位是該留給阿慄的,只她現如今還昏睡在榻上,秦素此次遠赴大唐,委實舍不下她,便將她也帶上了。
“我去瞧瞧阿慄罷,那車裡得多墊幾層被褥才好。”似是體會出了秦素此時的心緒,阿桑適時語道,面上亦含著笑意。
秦素便朝他們揮了揮手:“你們都去吧,我這兒不必管了。”
程樵並阿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