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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去?
猛男失聲痛哭起來,說瑩今天約我就是問我借錢。借5萬,說等她回來後會還。然後大罵我們愚昧相處了這麼久,竟然看不出其實老子家比你家好不了多少。什麼體驗艱苦,真有錢還去體驗個屁。
我愣著沒動。他醉了,我就無須掩飾自己的吃驚。同時,我確定他身上的名牌衣服真是地攤上買來的。窮死還要面子。
下半封信我的語氣開始悲憤起來,把我這個虛榮的室友全面剖析給小曼看,以增加小曼的寫作素材。
沒有想到的事情是,瑩竟然約我見面。她說她的簽證已經批下來了,下個月就走。還說對不起我。
我本該儘量高尚地說“你在外邊小心一點”諸如此類的話。而我竟然脫口而出,借給我一千塊錢。
瑩第二天就給了我錢。我說對不住,讓你在愛爾蘭少呆一個禮拜。
我生平第一次拿到這麼多錢,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花。然而有一個信念日益加固,便是離開這裡。我選擇去北京找小曼,或許她能指導我步入文壇。第二天我收到小曼的信,說她剛從瀋陽回來。
我沒有回信,開始收拾東西。猛男一時變得有點寡言痴呆。此時離瑩要飛走的時間還差10天。瑩這幾天在校園裡十分快樂,因為她就要實現自己的夢想,而且又用一千塊錢了斷了她的愧疚。
幾天後,我準備完畢。校方沒有一點察覺。我給父母寄了兩百塊錢,以了斷我對他們的愧疚。
我又花了兩百元給自己買了一套體面的衣服。我偷偷跑出校園時,竟油然而生一絲留戀。瑩和我都將離開這裡。
在火車上,我當初的豪氣已經消退,開始為各種現實問題困惑,比如錢用光了怎麼辦。但我相信,小曼這個17歲已經在外面租房子獨居的女孩會有辦法。但對我的父母如何交待,這還是個問題。等我安穩下來再說。
火車已經過了江南,窗外已經有了黃土地的味道。南北方的交接原來不過是幾百米里的事情。
北京的街道對我而言,完全陌生。我在火車站裡過了一夜。這一夜使我覺得自己的前途更加渺茫。我開始想自己為什麼要出來,可能是被小曼的遊歷所吸引,或者是給瑩刺激的。我甚至懷念在校園裡還可以踢踢球。我和瑩的區別在於,瑩堅定自己的夢想,所以她實現時會有一種真正的快樂,而我並不堅定,很大程度上我只是想離開一會兒,給平淡的日子加點味道,再回來過平淡的日子。
我醒來時天已矇矇亮。我的第一反應是怎麼會在北京。
然後,我翻個身,腰痠背痛,太陽穴那裡脹得厲害。
地上有一張報紙,面對我的那一版正好是介紹天才女詩人小曼的。我想我就要見到這個大詩人了,不由激動。拾起報紙,我有一種眼前一黑的感覺:
少年詩人小曼,初中畢業後就讀於南寧市第三中學……小曼的詩因為常有一種少年的反叛而擁有了廣大的少年讀者,詩集的熱銷……小曼會在今年八月份飛往美國繼續學業……
看來我已經沒有必要見北京的小曼了。當務之急是怎麼回去。我在火車站買了一本北京旅遊的冊子,突然看到了裡面幾個旅行社對呼和浩特、哈爾濱、西寧、海口的介紹,和小曼——不,我的筆友第二封信裡寫的一模一樣。
韓寒五年文集
早已離開(4)
回到上海時,身心像經歷了一場大浩劫。瑩是執著的,雖然她在我看來俗不可耐要出國。我卻將繼續庸碌無為混日子。回到寢室,猛男在床上不起身問我去哪裡玩了,而我要考慮的卻是如何向校方解釋我這三天的去向,以免受處分。
同時,瑩應該在兩萬英尺的高空俯視我們,而門衛室裡正躺著我給北京小曼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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